6青荷[第2頁/共4頁]
十一歲,第一次去大戶人家唱堂會,進門先請一個安,再規端方矩的扣頭,師父給做了一身藕色花綾衣裳,他和元生被仆人賞了點心,一股腦的抓著往嘴裡塞,衣裳沾了油漬,回院子又是一頓好打。
沈培楠付了西醫大夫五塊賞錢,替莫青荷掩上房門,這才真正起了倦意,跟老劉兩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打嗬欠,老劉欠身告彆,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莫青荷的房門。
十三那年開|苞,要他的是稅務衙門官員家的幺兒,養的腦滿腸肥,鼻子上總浸著油,穿一套棕色毛料西裝,拄根藤條柺杖,在他麵前摘了弁冕……那一晚,也是這般疼,疼的撕心裂肺,在澡堂子裡泡了一夜,洗不去身上的渾濁。
鏤雪紗帳被撩開一角,一隻手覆上他的額頭試了試體溫,用一方滲入冷水的手巾把子悄悄擦拭他的臉頰和脖頸,青荷貪著那點涼意,抓了那人的手不讓他移開。
“越燒越短長,身子骨這麼弱。”沈培楠一皺眉頭,叮嚀老劉:“還愣著做甚麼,去門口看看大夫來了冇有!”
沈培楠把他摟緊了點,感喟道:“早晨陳總長擺宴喝了些洋酒,後勁大,返來就管不住本身,是真做的狠了?”
莫青荷又鬨了一陣,稀裡胡塗罵夠了沈培楠,又嘟噥起冰糖葫蘆、豌豆黃酸棗糕焦圈兒炒肝爆肚兒,起先沈培楠還活力,隨後發明他嘴裡嘀咕的全成了吃的,也不跟他計算,摟著他由著他鬨。
沈培楠嘲笑一聲:“北伐一完,黨裡哪個不是忙著打賭納賄販軍器、娶完姨太太養情婦?我這幾年連個房裡人都冇添的替兆銘賣力,打了大大小小幾十場仗,現在還就想歇歇了,他若連我捧個伶人都圓不疇昔,當真太傷兄弟的心了。”
莫青荷燒的胡塗,唸叨了句彆吵,又低低的喚柳初。
老劉用煤氣燈照了照莫青荷的冇赤色的臉:“怕是連著一禮拜走路都不便利。”
說罷又補了一句:“杭雲央在工商局長那兒唱堂會,他如果有空也請他過來,教教小莫端方。”
莫青荷把眼睛展開一條縫,蒼茫道:“師兄也快到了麼?”
話音剛落,莫青荷兩手扶著沈培楠的胳膊,低低開口:“好疼。”
莫少軒遠遠看著那大學買賣氣風發的模樣,戀慕的心口直疼,聽他時而慷慨激昂,時而侃侃而談,不知不覺便滴下淚來。
“青荷?”沈培楠搖了搖他的肩膀,“彆睡,大夫頓時就來。”
“你是冇見早晨他那副要為國捐軀的樣兒,這孩子硬氣,招人疼。”沈培楠緊了緊睡袍帶子,“明天請汝白來打牌,摸摸那孩子的底,枕邊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