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第1頁/共4頁]

“眉毛平而闊，秀而長，雙目果斷有神，勇敢剛毅，性聰敏也。鼻翼飽滿，主根底豐富；雙顴高而不露骨，為人重責重義。唇薄……”

如同落花遇流水，一個要兩情相悅，一個要如水厚交。

有道是“瞭解滿天下，知心能幾人”，楚羿與李大人，便是酒逢知己，千杯也少，直聊到日頭西落，仍未縱情。

再顧不得甚麼儀態安閒，兩人倉猝清算了食盒酒器，倉促避走。

像是要到了臨界之處，楚羿微微躬起家子，仰了頭，那衾被下的行動也更加地快了。

可蘇玨又無端感覺羨慕。存亡契闊，與子成說。這一世若得一民氣如此，便也不枉此生了。

俄然，陰霾處一道雷閃，隨即霹雷一聲，便是一場驟雨滂湃。

楚羿閉了眼，將髮束湊到唇邊，深吸一口氣，似在汲取髮絲上的味道，又似輕吻。

他……剛纔口中叫、叫得甚麼來著？

一回身，蘇玨見楚先生從四周的林子裡拾了根枯樹枝，在嵌滿石子的地上畫了帶著缺口的圈，隨後從懷中取出封好的承擔皮。

在水下棲居十載，蘇玨怔怔望著麵前奔騰的河水，不過幾日不見，竟感到非常陌生，又令人……畏敬。

蘇玨尚將來得及看清寫於承擔皮上的名字，先生便一把火燒著，將其扔進了圈中。

他便如許毫偶然義地凝睇著黑暗中的一點，時候彷彿落空了意義。

起初便感覺先生笑起來時煞是都雅，安知現在這般竟是更、更……

額間一層薄汗，楚羿終究在一聲難抑的低呼後，重歸於安靜。

就如許不知過了多久，蘇玨發明他緩緩抬手，摸索一陣，又從胸口取出了那隻香囊。

攜陽而去，披雨而歸，去時人成雙，歸時影孤傲。

生老病死，憂悲惱，怨憎會，恩愛拜彆，所欲不得。蘇玨想，人生有八苦，可先生彷彿將這八苦都占儘了似的。

好輕易找到一塊凸起的山石避雨，再相互看去，兩人皆是衣衫半濕，狼狽不堪。

蘇玨感慨，與此同時又不由想那先生心心所念之人，究竟是誰？

楚羿尚將來得及回絕，那方帶著些許淡香的巾子便已覆上臉頰。

李大人那麵相看得不錯，先生確是薄情。隻是薄情，而非無情，卻比那無情更叫人進退兩難，不得脫身。

油儘燈枯，當室內重歸暗中，先生複又展開眼來。

蘇玨一陣心慌，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倒是阻不了那魔音不竭入耳。

雖說做鬼已逾十載，可他好歹也是個男人，當年未結婚前也、也、也……

雨雖已停了多時，但漏雨的房梁下仍有水滴隔三差五的滴落。屋內濕氣沉重，先生側臥於床上，似已熟睡，呼吸卻還是清淺。

“均存。”

睹物思人，便正如先內行中的那隻紅色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