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第2頁/共4頁]

他望著棋盤一陣，恍忽一笑，終是將那夾於指尖的棋子重新擲回了棋笥當中，忽而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緬：“飛白，你可知我幼時曾遇見過一名棋癡？”

楚羿笑而不言，隻獨自提了罈子，將麵前兩隻水碗倒滿。

“現在看來，我當時定是得了失心瘋。那棋譜在佈告板上貼了十幾天，固然無人破解，卻鬨得滿都城渾家儘皆知。乃至早上應卯時，亦有同僚拿此事嘲弄取樂。”

“哦？”

“方丞相之名，我常於家父與郭太傅口中聞得，禦宴上初見，便覺那人氣度不凡，一身正氣，可內心頭倒是對皇上口中的神童更加獵奇。”

李堯抬眼望向楚羿，見其正將酒碗舉至麵前，掩了麵龐，方纔幽幽道：“那人便是我的恩師，丞相剛正舉。”

楚羿稍作沉吟，隨即一笑：“既然均存有此雅興，飛白自當作陪。”

楚羿一向用心喝酒，未曾插言，此時聽李堯問及，半晌，才放動手中酒碗，垂了視線淡淡道：“即便是均存口中的方家公子所為，聽均存描述，此子亦不過黃口小兒，無知浮滑，實不必掛念於心。”

“那人愛棋如命，每有登門者，必纏著對方過上幾招，更有甚者，乃至為本身兒子取名為‘弈’……飛白想必獵奇那人是誰吧？”

去了壇上泥封，當即便有一股濃烈酒香撲鼻，李堯湊上前去聞了聞，當即讚道：“好酒！”

“可我卻不能忘……方家公子消逝了十年，我便尋了十年，唯盼一日與其相見，為方氏昭雪沉冤！”

塌上還放著未擺完的棋局，李堯見了，旋即放動手中酒碗，很有興趣地湊上前去。

固然心中鬱結，蘇玨卻又不得不歎服，此二人戰在一處，真可謂是棋逢敵手，暢快淋漓。直教觀戰之人亦看得心潮彭湃，欲罷不能。

“功高蓋主，皇上想必欲除丞相已久，隻是一口一個方愛卿，恩賞不竭，不知矇蔽了多少人的眼。監斬官扔下火簽令，我便眼睜睜看著鬼頭刀落下，恩師人頭落地，鮮血頓時濺了三尺多高。我忍不住衝上前去大喊丞相，卻被禁止。隻見恩師那斷顱上的雙目轉了轉，似直直看著我，倒是到死也未能瞑——”

隨後，兩人四目相對，沉默半晌，皆是輕笑出聲。

自釀烈酒，入口後辛辣燒喉，卻又透著香醇，叫人慾罷不能。一碗見底，李堯不由得閉上眼睛嘶了一聲，頓覺暖意上身，通體鎮靜：“痛快。”

“直到一日傍晚，我剛自翰林院返家，便見李貴倉促進門，說有人正在解那棋局，我連衣衫都來不及改換，便急倉促朝那佈告板跑去，可惜，卻隻來得及瞥見一個背影。那背影穿戴藍衣，似個少年，走路帶風，我未追出去幾步，那少年便被人群擠得不見了蹤跡。我轉頭再看那棋局，黑子模糊竟有起死複生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