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第1頁/共3頁]

他酒量不佳，隻兩杯下肚，便感覺頭暈目炫，難以支撐。

“恕飛白不能遠送。”

楚羿迷含混糊地想著。

蘇玨怔然，回想起當年從父親手上收到這棋盤，未過量久，的確發明棋盤下方刻著一個隸書的“弈”字，其下還記豐年份日月。

楚羿捧著酒罈，晃了晃，見倒不出酒來，一甩手，將空罈子撇到了一邊，又獨自去拆了那第二壇的泥封。

這酒是陳年的土燒酒，每年新糧進倉，五穀齊備，寒露將至時釀製，技術粗糙。蘇玨活著時亦曾飲過，尚還記得那滋味，入喉後辛辣爆裂至極。

李堯哼笑：“蕭賀蕭丞相，當年的蕭侍郎，因揭露佞臣有功，這十年來平步青雲，官運亨通。於政上無建立，卻對那恭維媚上的手腕極其精通。拉攏朝臣，勾搭內侍，沆瀣一氣，將這朝堂攪得個烏煙瘴氣，暗不見天。蕭賀當年與恩師有私仇，方家家破人亡尚不能解其心頭之恨，現在這三省六部當中，那個若敢提一聲當年方丞相如何，隻怕不出三日，必有後話。”

“均存——”但是一口熱意堵在喉間，倒是不管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他喉嚨聳動，再開口，每吐一個字，便好似正從口中撕出血肉：“均存……重情重義……飛白……愛護……”

楚羿兀自閉了眼：“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凡是一腳踏入這宦海者，想必身後都備著副棺材。盛極必衰，物極必反，人有人的氣數，國亦不異。現在朝堂如此，或許隻是氣數儘了。”

楚羿將頭靠在牆壁，怔怔望著房梁，長聲吟道：“統統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行至門口時，忽聞身先人聲，李堯腳下一頓，複又回過身來。

楚羿哼笑一聲，卻叫聞者心下苦楚。

蘇玨越細思便越想笑，可惜那兩個嘴角卻好似掛了千斤的秤砣，不管如何也揚不起來，一時竟是無地自容。

“仁、義、禮、智、信。”楚羿冷冷哼笑：“家父平生赤膽忠心，鞠躬儘瘁，竟然落得如此了局……”

他早已醉得酩酊，仰了頭便欲傾壇而飲，卻哪知那酒罈剛舉過胸前，卻俄然被一隻手攔了下去。

說著，便又轉頭去瞅那酒碗。

楚羿不去看李堯，雙目直直盯著棋盤，便彷彿一尊不會動亦不會說話的泥塑。

楚羿伸手摸了摸麵前的棋盤，隨即也不管滿盤的棋子酒液，便傾著身子，整小我趴伏於其上。

楚羿雙拳攥得發白，顫聲道：“飛白……乃局外之人，實不能替方公子定奪。”

少頃，李堯噗嗤笑出聲來，幾次點頭：“好好好，旁觀者清，飛白於局外，公然看得透辟，均存佩服。民氣不成勉強，飛白起初亦表白偶然宦途，既如此，踐行酒業已喝罷，均存便就此告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