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品茶[第2頁/共3頁]

但聞帳外惟書一身問安，便見一著白月裙的丫環打起了簾子，一福身，施施然道：“少爺，茶水沏好了，可要奴婢端來。”

湖上飄雨，恍若才子籠紗，明滅可現之際添了分許真假，真真似煙籠蓬萊一景排開。

茯苓眼一瞥，嬌眉一舒，嗤笑道：“打的就是你。”

小童似是得了天大的遣事，隨之高低晃晃毛絨的腦袋，麻溜地斂好棋子，撿正棋局，彷彿一副嚴厲模樣，惹得人忍俊不由。

“無礙，彼時擇個時候同你點點。“瞧他乖生模樣，李惟晝倒是鑿鑿道：“行了，你先下去安息，備好功課，少生是非，彆得先生又尋我告你惡劣。”

常言依水做江南，這入夏的第一場雨，老是斷斷續續，不肯給個痛快。湘瀟苑中，一盞雲霧茶霧起嫋嫋，茗香可鑒，勾得才子思故，閒敲棋子，孤單落了燈花，槅窗殘風捲落紅，真真生出好一番淒苦楚。

周安仁到底是個多見世麵的，不動聲色地昂首望望青階之上的人兒，喲，這姑奶奶但是吞了槍藥，小臉兒黑得似天涯垂雲，好不嚇人，心想如此，便“撲通”一身跪下，“親姑奶奶，可算小的求您，好歹開恩放小的疇昔。”他語氣裡多帶幾分抽搐，還當真有幾分模樣。再見他將手一拱，“小的前腳方惹得自家爺不樂嗬，後腳他叮嚀的事兒，小的怎說也得做好，不是？可不得叫他等急了，姐姐，姑奶奶，親姑奶奶，活菩薩，您就當是大發慈悲救小的一救罷。”言罷，他縱身一撲，忙不迭地抱住茯苓的腳裸子，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哎……唉喲，我說姑奶奶，怎還帶打人！”

見李惟晝肯首，丫環這才徐步而入，行動丈尺皆等，身穩若岩，則其手中盤碟，也儘數安之若故。丫環略含輕笑，直至木桌跟前，陳正盅盤，她這才莞爾一笑，順次福身問安。

周安仁落落一身公子模樣，輾眼被罵個狗血淋頭，瞧他也不急眼，堆著嘲笑的臉倒是一變，廣袖一掩，調子再一收，倒很有一番唱大戲的架式，“女人你我同為下人，可都明白主命不成違……”

三足瑞獸老檀香爐子燒得正旺，隻看那漂渺輕吐的霧氣，倒還當真一股仙氣的味兒。

話了，茯苓目露滑頭之色，伸手順了順拂塵。

李惟晝手捏盅蓋撥了撥浮起的葉兒，笑照不斂，“得了，得了。收了你那兩下子，回回都來吃羹。”

白子下，黑子逐，吵嘴分天下。

惟書聽聞，先是點頭以示，後又發覺不對，忙晃腦袋。

“千玄女人，好技藝！”鄢家公子輾手接過茶盅，依故的嬉皮笑容。

明顯天光大亮，卻有小童掌燈，燭火輕跳，子上局間悠悠一通閒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