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訪客[第1頁/共5頁]

我會死嗎？段嶺的認識趨於恍惚，滅亡對他來講，老是那麼悠遠。三天前，他在青橋下見到一個凍死的乞丐，四周圍了一圈人，最後用板車將屍身拉到城外，在亂葬崗上埋了。

段嶺坐在郎俊俠身前，抽了抽鼻子，聞到本身衣服潮濕的氣味，出乎料想的，郎俊俠的衣服卻非常枯燥，彷彿剛在火堆前烘過，有股好聞的燒餅氣味，握著馬韁的手的袖口處更燒焦了一小片。

段嶺的呼吸窒住了，他不知這男人想做甚麼，他聽丫環們說過，夏季夜裡，總有人下山來買小孩，再送到山上去，供奉給妖怪吃掉，他本能地產生了驚駭。

“放開他。”那男人沉聲道，緊接著一手按在段嶺的肩上。

一出府，冷風如刀，卷著小雪劈麵而來，段嶺喉嚨裡彷彿被一股逆行的氣堵著，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太陽變幻成一盞燈，跟著柴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他抱起段嶺，在段夫人思疑的目光中，將他抱出了門。

段嶺不住顫抖，幾次想上馬逃竄，馬卻太高，跳下去恐怕會摔斷了腿。

段嶺感遭到先前的藥在喉嚨裡化開，腹中垂垂地有了暖意，力量彷彿又返來了，他靠在男人胸前，麵朝段夫人，卻不敢抬眼，視野裡隻要鋪羅床那花團錦簇的一小塊。

“本來呢，我段家是決然不會收下這孩子的。”段夫人笑吟吟道，“當年他娘懷著他回家，冰天雪地的，也找不到個去處，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一住下來，可就冇完冇了的。”

有人等在城門下，給郎俊俠開了城門，駿馬一起向南，在大雪紛揚中沿著官道飛奔，不是去亂葬崗，也不是進黑山穀，段嶺稍稍放下了心，在那顛簸中不住犯困，在郎俊俠身上乾爽的氣味中垂垂入眠。

自打遼帝南下，一起攻破陳國上梓，漢人便撤進了玉璧關，玉璧關以南三百裡，連著河北府儘歸於遼。河北府有個汝南城，自古是中原與塞北的貨色集散地，現在落到遼國版圖中，漢人西逃的西逃，南撤的南撤。昔年河北第一大城，當今一片段瓦殘垣，隻剩不到三萬戶。

巷內白叟聲音傳來，每到遲暮之時，老王便挑著擔，穿行於大街冷巷。

“我不走！”段嶺說，“彆！彆！”

他在恍惚的認識當中，聞到了那男人身上的氣味，跟著他的腳步輕微顛簸，那條門路垂垂地和緩起來。

段嶺的舊襖破了個洞，襖裡縫著的蘆花沾了那男人渾身。

段嶺：“我不走！我不走――！”

段嶺想起一個故事――傳說在城外的黑山穀裡，有前朝起爭端被殺的江湖客，埋在山裡爛了上百年，等著小孩兒出來就找替人。他們先變成人，個個俊美無雙，武功高強，找到小孩兒後，便帶到墳裡去，暴露爛臉，吸小孩兒的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