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肉林[第1頁/共3頁]
水泥空中呈醬紫色,凝集的塊狀物如同果凍,在淨水沖刷下賤進一個大池子。池內臭氣熏天,紫玄色的汙水上漂泊泡沫。
兒子四仰八叉,頭靠樹乾,視野中滿樹金鍊,花開正豔,隨風搖擺。樹濤聲頓挫頓挫,給沉寂夜幕襯著出絲絲悲慘。
夜風微涼,有蟬鳴。
“算了算了,你兒子不是要到美國讀大學?給他留作學費吧,能有個出息的孩子,咱當爹的應當儘力支撐。”
“對了,你女兒如何樣了?”透過紫黑水波,可見一人手背刺青,是隻胡蝶。
兩條斷臂分開,兒子從血水下暴露腦袋,大口猛吸。他不敢妄動,等完整適應了身材機能,纔再次向外爬去。
歇息半晌,彈身而起。此地不成久留,稍辨方向,即撩腿疾走。
兒子強穩心神,緩緩向水池外爬去。俄然跌倒,四肢毫有力量,砸出嘩啦水聲。
破風聲鋒利鋒利。
“一會放工,你跟我走。我那另有點,臨時也用不上。”
胡蝶說:“大夫說數據庫裡有了婚配者,彷彿在法國。”他唉氣,腔調沉重:“但是錢不敷,我看能不能跟老闆借提早支些人為。”
水泥地冰冷砭骨,兒子赤身爬在地上,手指甲因為用力而掀起、脫落。一起鮮血淋淋,從屍身堆裡爬到門外。
玄色水鞋踩進池中,細弱手臂在水裡撈過,抓住頭髮,將屍身提出池外。跟著“1、2、三”,被咣噹一聲扔進小推車。
風吹雲動,月似銀盤。
他抹了把臉上血水,動手心驚,我如何了?臉骨硌手,像刀鋒般刺破臉皮。他攤開雙臂,頓時恍忽,幾欲昏倒。這是我的手?可見清楚頭緒,乾癟皮膚緊緊繃繃。
模糊可聞聲機器轟鳴,異化著骨骼斷裂、筋肉絞碎等讓人頭皮發麻的奇特聲音。
紅色的牆,紅色的床,紅色的屋頂和紅色的地板。
而這汙水中,堆滿了殘肢斷臂,和冰冷的屍身。
話聲漸遠,水池重歸安靜。
那兩個男人聞名譽來,橫肉殘虐的大臉閃現驚容。這二人腳踩水鞋,胸前是玄色塑膠圍裙。一走路便“咣嘰”亂響。
斷手的老太婆,腦漿迸裂的金大棒,捏碎喉骨的小川哥。以及那些漸漸恍惚的臉龐,我踩著他們苦苦求生,現在放棄,算甚麼?
兒子一頭撞上玻璃牆,爆音四起,碎碴迸飛,四周紛揚的玻璃碎片映齣兒子猙獰的臉,和身後明滅的兩條光柱。
“誰曉得呢,一會多照看照看,機器裡過兩遍,保準死絕。”
他不能停,停下會死。
兒子張牙舞爪,死死抓住消防水帶,頓時墜下樓去。隨後狠狠一頓,兒子肩膀近乎斷裂,扔開水帶順勢滾了幾圈,起家便跑。他不敢轉頭,五樓撞碎的視窗有人舉槍,瞄了瞄,泄氣痛罵。
兒子心道糟糕,卻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