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懿旨之責(一)[第1頁/共3頁]
我們繞過夾徑綠油油的金桂樹,頭上棕櫚樹成蔭遮雨,尋了簫聲而去。俄然,簫聲戛但是止,我反是頓足在原地,聽著沙沙的雨打疏林聲,四周喧鬨,頃刻間內心空落落的,似少了些甚麼。
我卻癡迷於那簫聲陣陣,一曲罷翻做一曲,此中那曲《九凝》是失傳的古曲,我曾聽老琴師彈起,但不過是殘譜,此中很多音都是先人測度了加添的,各得其長。現在的簫聲凝而不澀,頓而不竭,飄漂渺渺在這薄薄的雨幕中。
是他!致深。
前麵天井裡?我不覺暗自奇特。前麵天井裡是一方草坪,門外是大海沙岸,他去天井淋雨嗎?
簫聲,我又聽到了簫聲,越來越近,那聲音動聽,悲慘淒冷隨了幾絲冷雨,沁入民氣涼絲的。我在花圃立了半晌,冰綃催促我說:“蜜斯,飄雨點了,雨寒,不宜在內裡久立的,我們回房去吧。”
“是九爺返來了吧?”冰綃欣喜猜想道,“那裡不好吹簫,恰好跑來這裡頂雨受寒的?”
琴案上香爐嫋嫋飄著沉香氣味,令民氣靜。
我深咽一口氣哭笑不得。說知己話,致深的琴技公然高於懷鑠,不知為何,也不知他如何修煉而成,都是個謎團。
再等了些時候,風急雨大,涼棚被雨水打得飄搖不定。我也不見致深轉來,隻得抱起那尾古琴,讓冰綃拿了紫竹簫,衝回樓裡去。
提到鄭興國,冰綃眉開眼笑。我狠狠瞪她一眼,疾步趕去前麵去看致深。就聽尺素在身後對冰綃低聲說:“太後老佛爺是當真的呢,還讓寺人公公送來一個甚麼‘慎行袋子’,內裡裝滿了粗粗細細的藤條,笞肉的,但是嚇人呢……”
我凝睇著他苗條的手指,那本是握刀鮮血滿手殺伐無數的手,竟然會操琴?
我行到涼棚下,他聞聲打住琴聲,按弦也不回顧問:“你如何來了?冷雨淒風,回房去吧。”
懿旨?我微愕,致深斂衽起家,抖抖袍襟上落的細碎的知名小黃花,徑直隨狗兒而去。
他微揚下頜不屑,端倪間透出悠遠沉寂,信手斂弦,冷冷道:“這些把戲,我十幾年前就爐火純青。宮廷一等一的樂工親身執教,古琴各大流派掌門人指導,督教之嚴,半個音都不容錯的。你同老九那點把戲,不過是學來自娛自樂的,豈能同日而語?”
我的心猝然一驚,那身形,彷彿是……
尺素說:“五姨奶奶還說,這回是老佛爺顧及我們爺的顏麵,罰跪思過都是天大的恩赦了。如果換在十年前,那家法就打在屁股上了。”
“前麵,蜜斯,前麵涼棚有人。”冰綃擺佈巡找,俄然手指火線。
我滿眼的不測欣喜,難不成是不識廬山真臉孔,隻緣身在此山中?隻知他曾會操琴,卻不想技藝高超如此。
思過?我眉頭一蹙,忍不住問她:“但是出了甚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