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孤舟歸鴻（一）[第1頁/共3頁]

我點點頭又問：“我哥哥在城南揚州會統統些好友，或許能幫我們刺探些動靜。”

“表裡的動靜老是都要曉得的，才曉得此中的短長乾係。老佛爺現在逼皇上退位，又要斬殺朝廷重臣，此舉一出，不會不計算民聲的。”我深思半晌又道，“老佛爺那邊，我想去拜見。”

經她一提示，我也俄然眉頭舒展，我倒是健忘這一層了。老佛爺現在對致深的叛變必定是恨之入骨，另有甚麼事能比本身的身邊親人叛變更令人絕望的呢？

我思忖半晌道：“我想見致深一麵，聽她如何講。姐姐能夠安排？”

“府裡？”我不覺驚奇地問她，府裡囚禁著致深，我們此去豈不是自投坎阱？

我卻緩緩點頭：“姐姐如果存著這個心機就特錯大錯了。致深或許為情低頭，可那終非他所願。如果讓他得知是姐姐搬我去見他讓他轉頭，他豈不更恨姐姐？這是拿他的骨肉去威脅他，他便是料定老佛爺會如此，才逐我出周府的。姐姐此舉同揹著他向老佛爺去告發四君子一事有何不同？”

其意不言自明，我不好再逼迫她，隻得悄悄拉過她冰冷的手拍拍。

“不如我們尋一處客店堆棧投宿吧。現在進京，怕是四周不知多少耳目呢？”統統暗中周旋的事兒，都要在公開裡辦好。隻是統統這些之前，我當去見致深一麵，聽聽他如何講?也不知局勢如何奇峰突轉一落千丈到此境地。

進得船艙，我見艙內更是孤燈挑儘，備顯苦楚。我俄然憶起客歲正月同致深北上入京時的景象，周府舟船相連成隊一望無邊，多麼的風景氣度，現在就是我們孤兒孀婦入京都須得遮諱飾掩做賊普通的到處躲閃。我望一眼慧巧，她早已換了一件同我一色的青花布衫子，一色官方的青布長裙，月色下，她的肌膚細緻如瓷，乍望去，就如一隻精美的頎長青花瓷美人長瓶。

一起風塵顛沛，我同慧巧終究在津口渡登船，太長江，取道江南河，再逆流北上，直奔都城通州船埠。

“安公公那邊呢？”我麵前呈現了安公公那皮笑肉不笑奸刁的嘴臉，固然內心不喜好這些宦官，但畢竟安公公是老佛爺身邊的親信，何況致深對他恭敬有加，他又是昔日親眼看著致深長大，這份交誼不淺吧？

她黯然感喟道：“回到府裡就好了。”彷彿遊子思鄉，目睹家門鄰近普通的帶了幾分感慨和欣喜。

離老佛爺給致深最後的刻日就還剩兩日，怕是明日統統都要見分曉。

我揉著衣袖，望著艙外天明前那益發深沉的夜色，河麵飄起昏黃的曉霧，近處的商船都看不清楚，將我們的船隔在了雲霧當中普通。

我在船頭瞭望遠處燈火點點的岸上，月色撩人，夜影闌珊，覆蓋在一片黑黢黢的霧色中。殘月如霜雪清冷斜掛沉沉夜幕，曉星數點零散，依約照見遠處白雪皚皚的泛著熒光。江風吹麵如刀鋒普通，我不覺打了幾個寒噤。慧巧說：“瀾兒，進船艙吧，細心染了風寒，還要顧及腹中的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