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困蟹之鬥（一）[第1頁/共3頁]

“看準了，動手要快！”他一聲令下，我倉猝地動手如水，隻是冰冷一片時，一看那揮動鉗子向我的蟹，我才擒住蟹殼的手一鬆，隻覺手指一痛，“啊！”我驀地縮回擊，手指被那螃蟹緊緊夾住。

不知在暗如黑夜的大雨中行了多久，車停了，雨也歇了，但是天氣還是陰沉。雨歇之際也並不是一片藍天，昏黃光彩的瓦片灰重新頂沉沉壓下，怕是另一場大雨在積儲。

內心那份壓抑的感情，亟待發作，我應了美人說：“帶上我！”

我也淡然一笑，實在不想如此狼狽的模樣呈現在他麵前。披垂的濕漉漉的長髮如鬼，髮梢用美人亮藍色的髮帶紮了個胡蝶結。潔白的西洋連衣長裙緊緊束胸的上衣，廣大疏鬆的裙襬，立在他麵前彷彿舊時扶桑國的仕女。

我眉頭微蹙邊跑邊不由轉頭看一眼被拋去身後的九爺，他的腳……

幾個小廝正興高采烈地“喀嚓喀嚓”地折著高粱秸子，扔去水溝旁的地裡。我納罕地看著，美人輕聲問：“九哥，折這些子高粱杆子做甚麼呀？”

九爺臉上暴露孩子般的笑，細心地望著，美人急得問：“黑乎乎的泥水溝，螃蟹在那裡呀？”

美人拉住我的手，另一手提著裙襬，一起沿著廊子向外跑去，一起跑來，丫環婆子們在身後追著，她卻毫不斷步地嚷著：“九哥，快呀！”

不知為何，我想逃離這壓抑的周府，躲開這片陰暗的天空。或許我那日也不明不白的瘋了，死了，怕是連螃蟹是如何捉的都未曾見過。

抓螃蟹？這倒是別緻的事物。我聞所未聞，那不是鄉野頑童所做的事嗎？

“莫慌！”九爺一掌控住我是手腕，將我的手塞回水溝，那螃蟹一入水，天然地鬆開了鉗子。我慌得撤手，隻是指尖泛出殷紅的血。

“來吧，既然來捉蟹，不親手捉一隻，豈不成了陣前脫逃的敗將？”他略帶笑意說。

“我是來尋美人去捉螃蟹的。”他的笑容有幾分內疚，彷彿在解釋不是決計呈現在我的麵前。清臒的臉頰上笑容和煦而溫和，卻明麗地彷彿能將這陰沉沉的雨天都照得陰沉。

美人利落地叮嚀丫環婆子們：“走呀，這就去。”

我膽怯地搖點頭，內心有些擔憂。

“漪瀾，你來嚐嚐！”九爺喚著，那樣親熱而天然。

我點點頭，隻是辯白那水中遊來遊去的青殼蟹，還是不敢動手。

燈光映在水溝，彷彿靜影沉璧。輕風拂過期，漾碎一池縠紋。秋風涼，橘黃蟹肥，不知為何，反是勾起我一片思鄉之情，麵前一陣黯然。

九爺卻不慌不忙，氣定神閒普通，倒是驀地脫手。

“高粱熟了，螃蟹就聞著味道來，用大鉗子把高粱杆子卡斷，拖回湖裡吃，恰好就被人逮著。”中間的小廝對勁地說，顯出幾分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