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質本潔來還潔去（四）[第1頁/共3頁]

我一愣，望著她，不知如何作答。她卻揉弄著水紅色的帕子說：“爺說，他愛我，就喜好我的矯情、率性、無禮。我越是胡攪蠻纏，他越是喜好的。”

“他說過的，他說他喜好的！”她丟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笑得花枝亂顫普通。

我點頭，她卻笑了，那笑容中儘是苦楚。她沉沉道，“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的心緊揪，眼淚奔瀉而下，不幸的寶兒。我疾步尋聲而去，寶兒被一身癡肥棉布袍腰繫麻繩的花家舅爺緊緊抱在懷裡，貼著他哭得膻紅的小臉落淚欣喜：“寶兒乖，寶兒乖，孃舅回常來看你的。你娘，不過是，出遠門了。”

身子冰冷如冰淩，我扶著廊柱並未近前。

我卻擔憂寶兒，怕是她孃親的凶信，現在難以坦白。

聽著金家舅爺舅奶奶的哭訴，我臉頰的淚被北風吹乾，扯破般的疼痛。我想起三姨太，她本是貧賤人家的女兒，得過致深的喜愛，也曾有過柔情密意的無儘纏綿，更加他生下了寶兒，可本該開在鄉野當中的花卻著花成果在深宅繁華家，終不悠長。

遠處傳來梵音，為委曲的亡靈超度。有冇有哪一處悲憫的地點，能夠擺脫這流浪的宿命，能夠收留無儘的苦悲。讓人間統統傷痛都歸於無形，梵音一曲，揚幡招魂。

前堂，儘是白綾素幡，請來做法事的和尚羽士誦經做法，環繞的青煙滿院，傳來模糊的悲聲。

四周更無旁處可去，六姐姐她能走去那裡？隔壁是露華濃溫湯院，卻蒸騰起嫋嫋的水氣，泛著梅花淡淡暗香。獵奇特，是誰在香湯沐浴不成？

一陣悲聲更盛，哭泣聲如波瀾暗湧。

我含淚立在她身邊，不知如何安慰。

轉念一想，便是六姨太富朱紫家的令媛，淪為小妾，繁華過後成一夢，又如何能守住昔日的風華柔情呢？

打扮台前的六姨太俄然一把拉住我的手，也不說話，揚起高傲的下頜，水汪汪的眸子癡癡地望著我。她伸手從金光閃動的木匣中拿出一個硃紅色錦緞盒子塞在我手中，淒然道：“人間情詞無數，卻唯有一句最是傷懷。你可知是哪句嗎？”

心死，怕就如凍做這冰柱普通吧？

喊了幾聲，不見丫環，隻院外掃雪的聾婆子嘟噥著：“三姨太本日發喪，丫環們都被喊去前院籌措去了。”拖著掃把走遠了。

不過刹時，我周身血液凝固，驚詫的目光望著那紅色水麵，不覺一聲淒厲地慘叫。

大雪紛飛中，我咬緊瑟瑟牙關，含淚向池邊而去。那池子中，清楚有一人。

那冰雕玉砌的天井中，嫋嫋水氣升騰環繞如煙嵐普通，隻是，那溫湯池水的色彩如何是玫瑰色的一片殷紅，彷彿寥落的最淒豔一抹胭脂痕。這是撒下了一池紅梅花瓣染成的色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