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欣然茫然[第1頁/共4頁]

細細想來有些荒誕，宿世便是宿世，已不知疇昔了多少年，恐怕宿世的紅顏早已變成白髮乃至白骨，又怎會跟這輩子橫生牽涉？可這心底的不安和慌亂枝枝蔓蔓，越是想斬斷，越是要盤根錯節，狂野發展。

村裡都是自家人，從無雞鳴狗盜之事，白日裡很少有人閉門上鎖。林暮長年跟黎老頭學花精，又常常來這兒借書看，垂垂也就成了這兒自在出入的常客。實在黎氏的藏書他都已讀過一遍，大多是講些星術功法，也有對外界風土情麵公侯世家的描述，雖已是一百多年之前的景象，卻仍讓林暮對這個天下有了很多的體味。他隻是俄然想再看看有冇有本身遺漏的書冊，說不定有對循環轉世的記錄，或是喚回影象的體例呢？但是懷著一線但願又把幾大書架的書翻了一遍，畢竟是一無所獲。

少女俯身洗濯了一下木盆，將衣服放入盆中，起家向村裡走去。村邊一叢叢鮮花開得姹紫嫣紅，陣陣芳香隨風劈麵，少女月紅色的裙襬在香風裡悄悄閒逛，如一段舒緩的工夫序曲。幾個孩童像一群小兔子，歡蹦亂跳地從中間跑過，領頭的孩子叫了一聲“青雪姐姐”，其他幾個便跟著“姐姐”“姐姐”地叫成一團。少女便把眼睛笑成了兩彎新月，向他們幾次點頭，目送他們跳著叫著，呼啦啦地跑出村口奔向田間。

人們曉得林暮和黎青雪婚期將近，言語間便常常以此打趣。林暮臉微微一紅，笑道：“放心吧九叔，這一出穀就回不來了，今後就很難見麵了，我可不能讓九叔留下遺憾。”

與淮清侯府的藏書樓比擬，黎氏的藏書實在少得不幸。據黎老頭講，本來黎氏祖輩網羅的冊本浩如煙海，可絕大部分都毀於三十三世家圍攻之役。現在能有這麼多書可讀，就已經是不幸當中的萬幸。林暮固然深感遺憾，卻也無可何如。他無聲地歎一口氣，合上手裡的最後一本書，抬手將它插回本來的位置。這時貳心神一凜，忽覺室內飄起一股如有若無的異香，那異香稠濁在織錦花清甜的香氣裡，若不是長年浸淫花精底子無從辯白。香氣吸入口鼻，滿身的星力運轉頃刻滯澀，他下認識地屏住呼吸敏捷回身，卻見黎老頭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手中竹杖正閃著青光劈麪點來。

又閒談幾句，林暮便從追打嬉鬨的孩子們中間穿過，出了廣場，沿街走向回家的方向。少不得碰到一些村裡人，他便一起“大媽”“嬸嬸”“爺爺”地喊疇昔。一個坐在街邊青石上的老太太眯著眼睛瞧著他，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誰家的娃呀，長得這麼清秀？”中間一其中年女人大聲答道：“這是海潮家的半子。”老太太似懂非懂地點著頭：“懂規矩，嘴真甜。”林暮便說：“不是嘴甜，青雪不能說話，我得替她多叫兩聲奶奶。”四周的幾個村裡人聽到了，便是一陣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