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九 淺夜深寒(三)[第2頁/共4頁]
沈鳳鳴瞧了她一眼。“不是。我爹死了以後,我們就走了。”見她一臉皆是不明,便又道:“你曉得吧?當年黑竹刺殺洛陽四大當家的事情。”
“那你看——甚麼時候,你陪我歸去一趟?”沈鳳鳴笑。
“嗯,那裡來的?”沈鳳鳴目已閉起,隨口問著。
她反有點不安——關默說,冰蠱邪寒,那是連朱雀都多年未曾病癒的內傷,沈鳳鳴——真會冇事麼?這麼一想,她不免倉猝忙從三層衾被之下摸出他手來。屋中炭火正旺,本身方出去未久就已覺熱燠非常,幾欲冒汗,沈鳳鳴那手竟還是不暖。
“甚麼……甚麼時候了?”沈鳳鳴半夢半醒中問出一句,想要翻身隻覺身上沉重,伸手待推,那三床厚被豈有那麼輕易推開,沉沉壓在周身,他一時卻也說不出是乏累還是舒暢,乾脆便也持續委身此中,不再轉動。
“你冇想過——一條四十年都卡住出不來的蟲子,如何明天俄然就能出來了?”
“這麼說是冇錯。可你彆忘了,這是當初蠱主在近旁都冇法催動的蠱蟲,休眠了四十年——四十年是多久啊,你能設想?除了關默一向不能說話以外,乃至冇有甚麼能證明蟲子還活著。自嬰孩小童到本日,它便早與臟腑生為一體了也未可知,換作是你,你敢輕動麼?”
這語氣當真是平常已極,彷彿同榻而眠早是平常已極的事情,乃至於秋葵都怔了一怔——昏昏燈光下差一點要思疑起本身來。她隨即大是怫然,“我好好與你說著事情,你……你卻在想些甚麼!”
“我……”秋葵實是發作不得,“……我不累,不必你掛記。”她似很有些悔怨竟會希冀了沈鳳鳴能與她共鳴交心、解她這番吐訴的心機,霍然站起,回身走回桌邊將燈與瓷杯皆重重放落。“你睡吧,不消管我。我也不擾你。”語氣突然冷酷。
“不看了……”沈鳳鳴語氣還是帶著幾分虛脫,彷彿又要睡去,“明日吧……”
“你……你也不問問這蠱蟲他從那裡得來的?”秋葵卻急欲與他訴說。
“你要聽?”
秋葵冇有說話。
可探察腕上,脈象如舊,並無甚麼不當。再摸額頭,額上此時已不算冷,亦不熱,並無汗出;麵上枯燥,呼吸靜穩,安寧得不能再安寧。
“關默他——內心實在早想好了。以是我是感覺冇甚麼好說的,明日自找他談談如何領受幻生就是了。”
沈鳳鳴不無吃力地從層層厚被中翻了個身,遠遠向著她,“大半夜的,非要聽我應幾句關默的事才歡暢。”
“天底下的父親,也有如關非故那般的,不是麼?我自不是說——我阿誰父親就定是這般,隻不過我那麼多年乃至都冇有機遇弄明白他是哪般——是如關非故待關默,還是——如朱雀待你,如單疾泉待單偶然,如夏錚待君黎?直到——他既已死,我和我母親很快被趕至莊中最冷廢荒涼的院舍,那些常日裡勉強保持的大要和藹也再不複有,我纔有那麼一些感受,感覺——阿誰父親並非不首要。大抵此事纔是他的死對我全數的、最切膚之痛——再冇有一小我,能在我看不見的處所,為我們母子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