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二 假作真時（六）[第1頁/共5頁]

“我也覺得這事不易，要花好久，說不定要尋訪個幾年。可誰曉得，也就隻花了一個月。”

刺刺作好了籌辦他或許會不答覆，乃至答覆“不能”，卻不知他反問的這句“為甚麼”，還能夠如何再答。統統錯覺頃刻都滅去了，她鎮靜向他一笑：“冇甚麼。你……你到底是去做甚麼，不能奉告我嗎？”

“找到了嗎？”刺刺不免嚴峻起來，“天下道觀大大小小這麼多，這事應當不易。”

“可如果……如果不是沉大哥和秋姐姐要結婚，你是不是……真就一向在觀裡住下去了？”

刺刺忍了淚，半晌不語。那些淺小些的傷應當都已病癒了，連同之前她為他縫過針的那一處劍傷，都幾近已摸不出甚麼來，但這或更顯得還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創口那麼實在而淋漓，她乃至彷彿——還能摸獲得每一道針線縫應時的印跡。

——秋葵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最痛苦絕望的時候，她一無所知。而這痛苦絕望，確確然然與她的父親有關。

刺刺內心稍安，看了他好一會兒，俄然認識到——其實在這黑暗裡，本身幾近隻能看到模湖表麵，可他卻竟就在如許的黑暗裡取衣對鏡穿整，那是不是——這室中的統統，他實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想起本身身上赤露，俄然覺出些羞赧，忙將被子拉上來，將身漸漸裹入。夏琰轉頭瞥見，“冷麼？”他走邇來，於床榻間揀出她的裡衣，坐到她身邊。

“刺刺，”夏琰道，“你本來就冇做錯甚麼事，用不著我諒解。”

夏琰胸腹上有兩處舊傷，她一向曉得。一處是他嬰孩時沉痾，被他之前的師父逢雲道長裂碗劃破了肚腹，放出黑血才活了命，那疤痕一向留到長大，固然很澹卻還是能找見；另有一處是他在梅州城外為了護她被謝峰德的勁弩穿透胸肋幾近喪命，留痕天然奪目，即便傷勢已愈，每見也還是令她肉痛難當。現在，她俄然摸到了第三處。那是金絲鋸齒在他腹上扯開的長長裂口，她傳聞過，也擔憂過，卻隻要此際俄然親手觸到，才驚心於——它竟可怖至斯。

忽夏琰身材一動，坐起家來。刺刺內心莫名一慌，擔憂是這幾句話已叫他不快，忙也跟著坐起：“……如何了？”

夏琰彷彿怔了一怔：“當然返來。這是我住的處所，怎能夠我不返來，卻單把你留著？”

夏琰已經披上中衣，下床去了：“有件事，要去一趟。”

夏琰回過神來，才道：“我下了雪山，茫茫無計了幾天，還是隻能往中原返來，途中路過一處道觀，俄然想起一個好久之前的心願——我一向想曉得我最早受籙削髮的道觀是哪一座。那會兒，心中實不知要做甚麼，想不如尋訪起來。便每至一處，都去本隧道觀裡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