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曆前塵，終明心[第1頁/共5頁]

麵前隻要他曾經走過的這一條山路是清楚的，往其他方向看去，全都朦昏黃朧，中間彷彿隔著一層揮不去的霧紗。俞和像是在本身的影象中行走，未幾時轉入山澗，退下鞋襪，趟著冰冷的山泉，一向深切群山深穀。

古獸贔屭的聲音，也帶著三分諷刺：“癡兒，你可曾記得你有多麼巴望長生仙緣，你又可曾記得你是為何想要問道修真？遍曆其間各種過往，我且問你，你可悔怨？”

俞和彎下腰，把竹籃子放在贔屭麵前，他忽覺身外突然一亮，昂首去看，隻見那古獸贔屭竟然展開了大如車輪的雙目，瞳中奇光四射，正緊緊的盯著俞和。

“啊？！”看到此處，俞和驟發一聲驚呼。他彈身而起，手中的青劍幾乎落地，五指從速一攏，又把長劍緊緊握住。

俞和把青劍當胸一橫，一字一頓的說道：“長生緣法，胸中執念，豈能所托非人？斯人負我，我已儘斬因果，我負斯人，何存乎六合之間？”

“好個儘斬因果，盼你莫要負我。”贔屭的聲音如雷過群山，渺渺遠去。“叮”的一聲大響，那枚銀鈴滾落到俞和的腳邊，已然是裂成了兩半。

門外的風景入眼，一下子便與影象中畫麵重合起來。連綴起伏的山岱，徘徊在煙雨迷濛的雲霧之間，遠遠的山穀當中，有溪流、村莊和稻田模糊而現，彷彿人間瑤池。

俞和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頭道：“我不懂。”

白衣舞劍少年大袖翩翩，禦劍而來。他朝俞和作揖笑道：“你若再不醒轉，小師妹可要淚水流乾了。”

隻見那石碑上光影流轉，又開端連連竄改。

而雲峰真人卻朝著俞和揮手一笑，回身遠走。在他曾經伏案疾書的石桌上，一盞昏黃的油燈，照亮了《太玄典》手抄本上猶未乾透的墨跡。

這時，一雙高大的身影閃現出來，恰是長鈞子與柳真仙子。這對神仙眷侶為俞和撐開了一方六合，使他能夠持續展翅翱翔。張真人、廣芸大師、符津真人、無央禪師帶著京都供奉閣一眾妙手，乃至另有西北老魔衛行戈，這些人紛繁現身，幫俞和掃平了前路波折，扒開層層烏雲，顯出天涯的一線白曦。

微寒，濕冷。耳邊模糊聞聲細雨淅瀝聲與輕風拂動窗欞門板的聲音，一股淡淡的黴味是那樣的熟諳，這恰是江南初春時節特有的感受。

俞和伸手握住青劍，劍鞘上密密纏繞的青絲溫潤而柔嫩。他用長劍拄地，站了起來，不言不語的望著無字石碑。

大家間顛沛流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個肮臟的少年緊緊摟著一個滿臉肮臟的少女，伸直在街角處瑟瑟顫栗。兩人都是骨瘦如柴，但卻把一小碗餿飯視為珍寶，誰也舍不很多吃。本該是花兒普通誇姣的韶華，但在這對少男少女的身上，卻望不見一丁點兒光彩。他們渾渾噩噩的冷視著這個無情塵凡，心中渴求的，僅僅是一堆篝火、一片屋簷、一甕淨水或著一小堆殘羹殘羹。隻要當少年用襤褸的氈布將少女緊緊裹住，看女孩沉甜睡去時，他的眼中纔會透暴露多少暖和而新鮮的色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