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曆前塵，終明心[第3頁/共5頁]

俞和就如他幾十年前一樣，一手挽著竹籃，一手撐著油紙傘，朝那古獸贔屭冬眠之地走去。

那無字石碑上奇光儘黯，重新化作一方裂縫班駁的青黑巨岩。古獸贔屭宏聲喝問道：“你可悔怨？”

俞和把青劍當胸一橫，一字一頓的說道：“長生緣法，胸中執念，豈能所托非人？斯人負我，我已儘斬因果，我負斯人，何存乎六合之間？”

古獸贔屭沉默了半晌，又詰問道：“何為悔而不悔？”

俞和彎下腰，把竹籃子放在贔屭麵前，他忽覺身外突然一亮，昂首去看，隻見那古獸贔屭竟然展開了大如車輪的雙目，瞳中奇光四射，正緊緊的盯著俞和。

不是身在華山華山麼？若非發夢，如何會迴轉到了此時此地？

俞和展開雙眼，內裡半昏半明。床前的木板牆上，釘著一本班駁的黃紙曆簿子，最麵上一頁寫著“甲子年丙寅月甲戌日；辰戌相沖，衝龍；宜：諸事不宜，忌：諸事不宜；吉神趨移：陽德、三合、天喜、天醫、司命；凶神趨移：月厭、地火、四擊、大煞、複日、大會。”

俞和伸手握住青劍，劍鞘上密密纏繞的青絲溫潤而柔嫩。他用長劍拄地，站了起來，不言不語的望著無字石碑。

少男少女相依相偎的旖旎畫麵，俄然被一紙信箋撞得支離破裂。那信中的每一個字，至今猶深深烙刻在俞和的影象中。這信箋忽化作一片輕雲，載著一男一女悠然遠去，雲上的少女似喜似悲，但少女身邊誌對勁滿的男人，卻不是疇前阿誰肮臟少年。南邊的天空中星光閃爍，模糊間顯出一尊端坐在紅色蓮花上的嚴肅帝王。他正冷眼盯著俞和，在那視野中，有斥責，有諷刺，有憐憫，也有無法。

贔屭話音一落，俞和劍上的銀鈴無風主動。此寶收回叮叮輕響，忽地化作一點流瑩，掙開紫紗的束縛，投向了贔屭背上的無字石碑。俞和下認識的伸手去抓，可卻隻撈了個空。

俄然間，她神采大變，彷彿是查覺到了甚麼非常，飛身而去，撞碎了一堵石門。在石門前麵，俞和周身黑氣升騰，五官扭曲，麵露詭相，已經是走火入魔。可寧青淩一把抱住了俞和生硬的身子，她用溫軟的嘴唇，堵住了俞和汙血橫流的嘴。一道白濛濛的瑩光，從小寧女人口中流出，渡入了俞和的關元內鼎，頃刻間陰陽相濟，水火調合，化外天魔粉身碎骨。

俞和伸手悄悄一摩腰間的青劍，感喟道：“成了，也未成。”

“一入仙門深似海，今後塵凡作雲煙。歡興趣，拜彆苦，心中癡，恨成傷，上窮碧落下鬼域，那個真安閒？”這古獸贔屭的說話聲，好似洪鐘大呂之音，一聲聲震驚俞和的心扉，“一晃數十年工夫疇昔，你的劍可修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