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青螺添遠山,兩嬌靨、笑時圓[第1頁/共3頁]
經心打扮後,表情稍有好轉,竹枝帶上油紙傘,便預備去書房給父親存候問好。從後園至陳老爺的書房,路過一個迴廊和兩間貨房,凡是瞥見竹枝的下人無不斷了手中的活計呆望她的,就連樹梢的鳥兒也忘了鳴叫。至書房,輕叩房門,向內說道:“父親,我來向您存候了。”卻說陳老爺剛巧有事不在書房,竹枝久候無迴應,便獨自走向前院。繞過書房,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徑撐著油紙傘信步而行,前院空位栽種的廣玉蘭開得正盛,朵朵潔似白玉,大比玉盤,又有暗香陣陣;又有蒼綠且高大的芭蕉,碧翠似絹的芭蕉葉不時滑落很多雨珠,葉叢中抽出淡黃色的花穗,亦是點點滴滴。李義山的詩句“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東風各自愁”湧入腦中,竹枝正沉浸此中。
然方纔的熱烈,現下隻丟下竹枝孤零零一人,倍顯苦楚,竹枝聽出來了純兒的話,儘管在內心警告本身莫讓父親再擔憂。坐在打扮台前,鏡中一張熟諳又陌然的麵孔,竹枝開端細心打扮起來。打扮匣裡的拿出一個青花瓷盒揭開,內裡盛著一排八根玉簪花棒,恰是母親生前留給本身的,說是出嫁那日才得利用。竹枝諷刺地想到本身此生恐怕再不會嫁人了,然前次出嫁隻用了竹桃贈送的胭脂,乾脆本日用了吧。想罷,拈了一根,倒在手掌上看,果見輕白紅香,恰是合歡花種,研碎了兌上香料製的,四樣俱美,撲在麵色極易勻淨,不似彆的脂粉青重澀滯。竹枝忽地想到了蘭兒,疇前扮裝時總會和她嬉笑一番,現在人不在了。竹枝又在一個白玉盒子裡拿出胭脂,用細簪子添了一點,抹在唇上;且又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內心,再往臉上拍。公然素淨非常,甜香滿頰。待打扮畢,換了件百花曳地裙,鏡中再看竟是新人普通,清秀美麗。不由會想起慕容子旭曾說過,女子何必為悅已者容,當應為己而容。既有憂愁又不得不承認這話確是大有深意的。
雨勢已小,涼亭內的桌椅卻因先前的暴風驟雨而到處積水,故兩人隻能立著說說話。範世成喜笑容開,笑道:“表妹,不知你要伶仃和我說些甚麼話?”對於範世成的赤子之心,竹枝實在不知如何迴應,直視他的眼說道:“表哥,且不說你為何這般高聳地來提親,隻問你是否跟我父親講起過我曾求救於你。”範世成明顯對竹枝的話有些絕望,搔首踟躇道:“倒是未曾說,也來不及說。前日姑父在鎮中間的街上貼了你歸家的佈告,當阿進奉告我時便樂壞了,冇多想你是如何逃回家的,隻想著你已規複了女兒身,我便能來向你提親。這不,籌辦了兩日便滿心歡樂地過來了。”竹枝這才放下心來,雖無法於範世成的板滯,卻也感激他的熱誠;如果他多嘴說了,父親定會狐疑劉明一,又使本身墮入無窮儘的歉疚中了。竹枝笑道:“可我並不純真是女兒身,我是嫁過人的。再者說,表哥你是新晉探花,該找個門當戶對的明淨蜜斯,彆再為我擔擱了本身。”範世成一把將竹枝攬入懷中,貼在她的耳邊說了句情真意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