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魂斷天榕（二）[第1頁/共4頁]

此時的他，麵如白蠟，唇如死灰，眼白渾濁，瞳孔逸散，滿身高低尋不到半點人氣，身下一灘褐紅，早已和冰雪凝為一物，如旱田般龜裂成一塊、一塊的，場麵之悲慘，景象之淒絕，令民氣如刀絞，不忍直視。

見湯聰的身材狠惡顫抖，柳尋衣趕快將他擁入懷中，用本身的身軀為他取暖。

就如許，轉動不得、血流不止的湯聰，孤身一人在偏僻酷寒的天榕寺內艱钜地熬過一夜。

湯聰一動不動地僵在早已燃燒的火堆旁，眼神迷離，氣若遊絲，瞳孔中的最後一縷精光逐步消逝，眼睛卻冒死地展開一條裂縫，一眨不眨地望著門外的陽光亮媚，彷彿心存巴望，又彷彿心有不甘。

“湯聰，我帶你走！我們走……”柳尋衣渾身顫栗，哽咽無聲。

“門主，他們的援兵很快就到，你走吧……”湯聰有氣有力地催促道，“我不可了，不能扳連你……”

這一夜，是湯聰有生以來最痛苦、最煎熬、最生不如死的一夜。

聞聲，湯聰無神的雙眸驀地迸射出一道難以名狀的精光。

“湯聰，你這是如何了？仁兄安在？莫非你們……”

“門主……”

驚天凶信令柳尋衣猝不及防，他既為湯聰的傷勢擔憂，同時又駭怪於湯聰所說的每一句話，一時候心亂如麻，難以自已。

“好啊！”現在，湯聰的聲音已經小的幾不成聞，“等我在地府之下見到我爹……就能挺直腰板，奉告他白叟家……他兒子不再是大家喊打的蟊賊，而是一個好人。嗬嗬……我為老湯家……光宗耀祖了……”

不等柳尋衣脫手攙扶，湯聰俄然麵露猙獰，嘴裡冒死收回一道嘶吼。

話音未落，垂垂將死的湯聰俄然精力一振，迴光返照般死死挽住柳尋衣的胳膊，顫顫巍巍地說道：“我的時候未幾了，你先傳聞我！聽我說……”

“不成！”湯聰慘笑道，“你必須活著歸去……如果我們都死在這兒，簡仲歸去後定會肆意編排，平空歪曲……我們已經拚了性命，不能再揹負‘懦夫、蠢材’的罵名……”

隻可惜，再暖和的陽光也挽不回了命若懸絲的湯聰。

“無礙！無礙！”柳尋衣的眼淚冷靜淌落，但仍強顏歡笑，“事在報酬，這個仇我們必然能報。走！我先帶你回中原，我們回家！”

“混賬話！”柳尋衣怒道，“是我把你帶進吐蕃，就必然要把你活著帶出去。你我是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算！”柳尋衣抿嘴笑道，“當然算！你有功於大宋，有功於朝廷，更有功於天下百姓！”

“湯聰！”

“我們在玉龍宮見到的簡仲是假的，邏些城的波仁纔是真正的簡仲。佛蓮子便是轉世靈童，當世活佛，也就是被我們從布達拉宮密室帶走的阿誰小和尚……”湯聰的語速極快，麵無赤色的臉上，一雙渾濁不堪的小眼瞪的嚇人，聲音顫抖的短長，幾近語不成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