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走後怎樣[第1頁/共5頁]
――一九二三年十仲春二十六日在北京
本篇最後頒發於一九二四年北京女子高檔師範黌舍《文藝會刊》第六期。同年八月一日上海《婦女雜誌》第十卷第八號轉載時,篇末有該雜誌的編者附記:“這篇是魯迅先生在北京女子高檔師範黌舍的報告稿,曾經刊載該校出版《文藝會刊》的第六期。新遠因為我們向先生討文章,承他把原文重加訂正,給本誌頒發。”
《娜拉》一名EinPuppenheim,中國譯作《傀儡家庭》。但Puppe不但是牽線的傀儡,孩子抱著玩的人形③也是;引申開去,彆人如何批示,他便如何做的人也是。娜拉當初是滿足地餬口在所謂幸運的家庭裡的,但是她竟憬悟了:本身是丈夫的傀儡,孩子們又是她的傀儡。她因而走了,隻聽得關門聲,接著就是閉幕。這想來大師都曉得,不必細說了。
②伊孛生通譯易卜生。參看本卷第60頁注(35)。
要求經濟權當然是很淺顯的事,但是或許比要求高貴的參政權以及廣博的女子束縛之類更煩難。天下事儘有小作為比高文為更煩難的。比方現在似的夏季,我們隻要這一件棉襖,但是必須救濟一個將要凍死的苦人,不然便須坐在菩提樹下冥想普度統統人類的體例⑥去。普度統統人類和救活一人,大小實在相去太遠了,但是倘叫我遴選,我就立即到菩提樹下去坐著,因為免得脫下獨一的棉襖來凍殺本身。以是在家裡說要參政權,是不至於大遭反對的,一說到經濟的平勻分派,或不免麵前就遇見仇敵,這就當然要有狠惡的戰役。
⑥這是借用關於釋迦牟尼的傳說。相傳佛教鼻祖釋迦牟尼(約前565―前486)有感於人生的生老病死等憂?,在二十九歲時發憤削髮修行,遍曆各地,苦行六年,仍未能悟道,後坐在菩提樹下發誓說:“若不成正覺,雖骨碎肉腐,亦不起此座。”靜思七日,就降服了各種煩惱,頓成“正覺”。
對於如許的大眾冇有法,隻好使他們無戲可看倒是療救,正無需乎震駭一時的捐軀,不如深沉的韌性的戰役。
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能夠走。做夢的人是幸運的;倘冇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你看,唐朝的墨客李賀④,不是困頓了一世的麼?而他臨死的時候,卻對他的母親說,“阿媽,上帝形成了白玉樓,叫我做文章完工去了。”這難道明顯是一個誑,一個夢?但是一個小的和一個老的,一個死的和一個活的,死的歡暢地死去,活的放心腸活著。說誑和做夢,在這些時候便見得巨大。以是我想,借使尋不前程,我們所要的倒是夢。
女子高檔師範黌舍文藝會講
所覺得娜拉計,錢,――高雅的說罷,就是經濟,是最要緊的了。自在固不是錢所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人類有一個大缺點,就是常常要饑餓。為挽救這缺點起見,為籌辦不做傀儡起見,在目下的社會裡,經濟權就見得最要緊了。第一,在家應搶先獲得男女均勻的分派;第二,在社會應當獲得男女相稱的權勢。可惜我不曉得這權益如何獲得,單曉得仍然要戰役;或者或許比要求參政權更要用狠惡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