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觸物惜福[第1頁/共3頁]

陳大帥“哼”了一聲，待要批評，被小鈴鐺哭得心煩，咚咚咚走向嬰兒房。他穿的是馬靴，踏在地毯上時很傷毯子，陳太太跟他說過一次，歸正在上海來去也是車子，就穿皮鞋也好，莫要再踏馬靴了罷！陳大帥答說，平生兵馬，是他本質，穿不慣皮鞋，那樣淺薄劣薄的，抬腳怕掉下去、落腳怕踏穿，坐辦公室小白臉才穿的。陳太太大膽回道：你家居時愛穿的布鞋，何嘗不是淺薄劣薄？陳大帥瞪起眼來，陳太太就不再提了。

尹愛珠頭也不回改正：“今後有險阻處所，你替爹去打戰纔好。”

陳大帥持續抱怨：“都曉得要抵當外侮。就說甚麼養著人不打戰！我是他養的嗎？格老子的！我打下的地盤、召的人馬都捐給了當局！”

陳大帥心也軟下來，想他和陳太太本是同親，當年她是本地令媛蜜斯，百裡周遭著名的美人兒，且慧且賢，怎輪獲得他這大老粗，多虧時勢不好、各方混戰，他拉了十來小我、三四杆槍，打到幾百人的步隊，彷彿也成處所一霸，就強娶了陳蜜斯。那真叫半搶半娶，天幸勝利，既過了門，他對她是又愛又畏，她也委實是斷念塌地與他過日子。這是他的福分，他應惜福。

安副官垂手答道：“正為日本人在北邊挑釁開戰後，那邊局勢越來越吃緊，軍界有人提出讓大帥領兵赴北邊聲援，顏將軍問大帥的意義。”

此次陳大帥在房門口一露臉，她正籌辦陪著女兒哭泣，陳大帥黑著臉斥道：“如何一天到晚都聽她哭？你作媽的不懂把孩子哄好？！”

尹愛珠哄得小鈴鐺不哭了，細聲細氣勸安香：“mm何必心煩？太太將新屋子蓋了，給我們住，恰是大功德，豈不歡樂呢？”

他吐出枇杷籽，陳太太拿水晶菸灰缸替他接著。他道：“剛纔我急了，在人麵前叫你冇臉，對不住，太太。”

陳大帥聽著。不管說甚麼，她的聲音總低婉，不知為甚麼就能讓他安靜下來，像坐在鄉間的棚子裡聽雨，周遭是無邊無垠的綠。

很少報歉的，陳大帥此人。陳太太怔一怔，笑了笑：“大帥說得原不錯，這類時節，正要謹慎些。我麼，既是你正房夫人，我不替你分憂，誰替你分憂？我但想著，顏中將平時對你不錯，顏太太，是我牌搭子，前日還聚過，倒說有人進犯顏中將呢！不過也說救國不力那套。顏太太講中將是不睬這些的。莫非那乾小人在中將身上冇法，轉而撬他愛將，便是你身上來？是以要攛掇你出征，倒是挖中將牆角了。中將問你，不過是向你透個風。”

陳太太愣了愣，應一聲。思斐卻蹦高兒道：“爹！不建屋子，造馬廄可好？給我養幾匹小馬，我跟爹打戰去！”

陳大帥又抱怨：“當孃的不餵奶，要喝甚麼洋人的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