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君心深重[第1頁/共4頁]

他跟了相爺多年，自知此事短長，他是毫不能說此事與相爺有關的。侯爺再如何說都是相爺的兒子，即便他曉得此案與相爺有關，也不能弑父，隻能把他交給氣憤的西北軍將士，以告終此案。若他此時護著相爺，也許胡家還不會禍及滿門，如果他咬出相爺，相爺不會有事，胡家卻會滿門受累！

大寒寺下的地牢隻要大興曆代帝王才曉得，此事不成說，而麵具的來源更是難以解釋。她是仵作出身，若說江湖上令媛可貴的人皮麵具是她尋來的，定然無人信賴，可又不能說是步惜歡的手筆，他在朝中處境艱險，四周暗箭重重，此案他若透露在外，處境無疑會更險。

在西北時，那大漠關山，驕陽黃風，被胡人砍一刀他都能夠灑血大笑，那些年，心胸豪情，何曾品過苦滋味？自從回了京，家中為他選訂婚事，他驀地發覺這一腔情義後，內心就一向是苦的。

元修定睛瞧著來人，亦不成思議道：“奉縣知縣？”

她從那邊得來的？

暮青看著步惜歡的笑容，恨不得一拳打疇昔。步惜歡笑意更深，這時他倒是盼著她多瞪他幾眼，瞪得越狠，看在百官眼裡，越像是因她本身驗屍有遺漏之處而惱羞成怒，元相國對她的狐疑纔會越輕，那江北海軍纔不會想著從她手裡收回來。

胡文孺身朝元相國，麵朝暮青，脖子幾乎扭到。

奉縣知縣已被送入城中，他的親眷也已進城，而她卻不知該傳還是不該傳。

元修會心，卻添了一腔悶意，難明難紓。他一心想查清撫卹銀兩案，卻不想本相越近，越令貳肉痛尷尬，而她也有事瞞著他。他見她查了那麼多案子，從未見她在審案時坦白何事，固然他曉得，她必有苦處，可……他們共過存亡磨難，何事不能與他說？她藏著的那些事，百官不知，他也不知！她可曉得，被她瞞著的滋味有多苦？

那茶已冷，潑濕了官袍，茶葉濺了胡文孺一臉，他的神采頃刻青成了茶色。那茶盞碎在腳下，片片如雪，胡文孺噗通一聲跪倒，朝服下赤色殷紅，大喊道：“相爺，下官冤枉！”

她揭得判定，揭出幾分淩厲，幾分決意。

三本賬冊一起作偽，這的確是強詞奪理，但物證供詞一說卻有刑律可依，隻是奉縣知縣已死，哪會有供詞？

“回京途中。”暮青深望元修一眼，這話是說給百官聽的。

步惜歡笑著，看著暮青瞪他瞪夠了，俄然邁步走向地上那具屍身，抬手，一揭！

暮青雖入朝為官的光陰不長，但百官對她的行事風格也算是體味了。她不會妄言，凡是說出口的話，必有證據！再念，顏麵無光的也不過是元相國。

元修拿著供詞，目光落在上頭，卻一字也看不出來，直到手裡的供詞被人拿走，他才驀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