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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像**一樣憂傷[第1頁/共4頁]

韓元吉這首詞寫桃花,亦寫情事。記當年,她新妝宜麵,如一朵桃花,倚靠朱門,臨水而開,全部春季都因她而活潑。雲日風暖,打馬綠楊煙,桃花的綻放將阿誰季候一分為二,一半明,一半媚,像與她共度的每一刻工夫。而現在故地重遊,桃花在枝頭開得如霞如霧,伊人卻已不在。春季的雙燕翻飛,水岸的十萬桃紅,在他看來。彷彿黯然失容,聞之悲切。茫茫暮靄中,他望著漫天的花樹莎草落淚,卿卿呀卿卿。你在何方?但是與那漢朝的阮肇和劉晨一樣,進山采藥碰到仙女,就被仙女留在山上住了下來,今後山中數月,人間百年?還是。還是這本身就是一場夢,是本身當年誤入桃源,遇著的你,而再次返回時,便無路途,便無你,消逝得冇有陳跡,像從未到來過一樣?

江西大覺寺的桃花,是遲開的。遲開的才感覺貴重,纔夠與眾分歧。深山,古寺,木魚經卷,暮鼓晨鐘。那麼禪意的處所,一株桃花,嬌滴滴的開著。桃花開的時候,時候也慢下來。它不是紅色,亦不是粉色,它有屬於本身的色彩,桃花紅,紅得像是一種勾引。紅裡又盛著粉,像妖媚裡盛著天真的本質。亦邪亦正,乍陰乍陽,那樣的讓人不矜持。半溪明月,一枕清風,佛祖端坐雲端。誰若能用一枝桃花度人,那便是真正的禪了吧。

但是,桃花真的是極美極媚的,如花中的小妖,美得形同深淵,美得近乎傷天害理。

《六州歌頭》,這個詞牌本是鼓吹曲,調子激越悲壯,“不與豔詞同科”。而南宋詞人韓元吉偏要逆於常情,用其填豔詞,不但豔,還美,還哀怨頓挫,悱惻纏綿,實足的動聽心魄。就像那桃花,在炊火故鄉間,天然是宜室宜家的,而到了武林妙手這廂,一葉花瓣亦可殺人。應用之妙,存乎一心。詞牌與風景一樣,隻是載體,真正取決的是民氣。填詞的人倒出來的是水,它便清澈和順,可解渴,倒出來的是酒,它則芳醇濃烈,能醉人。一樣的風景,看風景的人有一顆如何的心,它就會變幻成甚麼模樣,是喜,是憂,是嗔,是怨,百般皆由人。

看清朝畫家惲壽平的《桃花圖》。東風中,一枝桃花,如同靜女。惲老的畫確切令人麵前一亮,所畫花草,用冇骨法另辟門路,不勾畫,直接以水墨著色襯著,那一枝桃,便好似不著根底平空生出的一樣,超脫清麗,點點害羞而開,包含無儘的神韻。

有戀人終立室屬。明人湯顯祖在《牡丹亭題詞》中所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能夠死,死能夠生。生而不成以死,死而不成複活者,皆非情之至也。”此話放在這裡,也不顯得高聳。“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望著東風中盛開的桃花,想一想這故事的結局,彷彿需求唱一唱這首陳腐的詩經的,像現在播放婚禮停止曲一樣,崇高而持重,有生生世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