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根生百部[第2頁/共3頁]

第二日午後，景玄在院落背陰處的一片竹林裡尋到體味憂，幾縷髮絲黏在她鬢邊，一張臉顯得更加小巧。

少年看到白日裡為火伴清理傷口的醫憂手中執燈，正側著身子與身邊的人說話。

少年點頭，邁著遊移的步子上前，“衛矛傷勢何如？”

不待他答覆，解憂緩緩起家，回身欲走。

他不敢肯定，隻是模糊感覺這醫者是女子，她輕巧的行動，她部下溫和的力道，另有她身上好聞的蘭澤香氣。

她換了窄袖的衣衫，雙手埋在富強的草叢內，一點不怕趕上蟲蛇之類。

她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厚重的玄邊勾畫出她纖細的身形，就像悄悄停歇的野鶴。

方纔少年問出那話的時候，她隻覺滿身發涼。

“兄……”解憂回眸，想說的話都隱在了眸中，見醫沉點頭，笑著攜起那少年的手，“隨憂來。”

少年生得臉孔清秀，膚色微微曬黑，未漂過的麻布色彩，除了過分肥胖以外，唯有頭髮交叉盤結，在肩頭打了很多結，使他看起來顯得莫名肮臟。

“……何意也？”解憂回眸，鬢邊一縷散落的髮絲在頰邊遮出新月狀的暗影，將她眼中驚奇的神采袒護住。

“無妨。”解憂點頭，“轉徙山野，感染虱蚤在所不免。”

她似是尋到了甚麼，提起一莖不能再平常的蔓生植物，用隨身照顧的小鏟掘出，拍去根部感染的潮濕泥土。

他尋不到答案。

連那少年都能思疑到她的身份，那是多麼可駭的事情？

他嚴峻的模樣將解憂逗笑，掌心悄悄摩挲著骨篦，待他放鬆些許，拉起一綹髮絲，緩緩梳篦。

醫沉早已進入屋內，將景玄送來的斷簡拚補清算。

解憂放脫了他的手，褪去絲履，倉促反身進屋。

半明半暗當中，一名纖瘦的少年沉默立在階下，彷如枯竹模樣。

解憂花了足足半個時候才篦完少年混亂如蓬草的頭髮，用髮帶在他肩頭悄悄縛了，偏頭輕笑，“夜已深矣。”

斂眸又打量了麵前的少年一眼，他方纔沐浴過，換去了身上襤褸泥汙的衣衫，一身潔淨粗麻衣服，廣大裁剪的衣衫彷彿掛在他瘦如枯柴的身材上普通。

少年垂眸，聲音微顫，帶著寒微的意義，“恐醫感染耳。”

景玄發明，這一株植物固然莖蔓極細，其下的根卻非常細弱，粗粗看來約有十餘道聚生一處，每一道都是指節粗細，形如藕節。

少年望著她柔弱的背影，幾不成聞地出聲，“兩位共宿一室？”

被留在門內的小巧絲履隻三寸長，仲春的夜晚另有些涼意，她赤足踏過竹木地上，留下一個個水珠凝成的紅色足印，很快消逝不見。

解憂偏了頭，表示少年坐下，本身在他身後跪坐而下，身子直起，骨篦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