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三女[第5頁/共7頁]

這男人髯毛稠密，嗓音鋒利，雖著朱紫官袍，卑躬屈膝，口口聲聲必自稱“小人”。捱了鄧舍兩句罵，受了鄧舍一腳踢，一丁點兒的惶恐不見，反而眉開眼笑，彷彿三伏天灌下了一大碗冰凍酸梅湯似的，說不出的鎮靜歡愉。除了河光秀，海東全省高低，再無第二個如許的人物。

鄧舍笑道：“大師閨秀，果與凡人分歧。”捏了羅官奴的鼻子，調笑道，“看人家多好的坐性，非比及我來，才肯出來。瞧瞧你，野丫頭一個。”摸了摸她的肚子，問道，“叫大夫診過脈了麼？”

“關家姐姐的女兒。”

還欲待細看，兵艦上的人乘坐快艇，分批近至岸邊。岸邊停有暖轎。後出艙的三個女子彆離上轎。前有那千戶官引領如狼似虎百十軍卒開道，後有鶯鶯燕燕數十個侍女跟從。左邊李蘭，攜領挺胸衙役；右邊那官袍男人，統帶凸肚主子。半點不給彆人回味的時候，前呼後擁地徑直去了。

暮色降落，院中已打起了燈籠。

鄧舍說她野丫頭，她也不活力，往肩輿那邊照了一照，由衷說道：“顏家姐姐本就好脾氣，*子，識字讀書也多。還會操琴畫畫，又會寫詩填詞，奴奴向來就很戀慕，自知比擬不上的呢。不過，如果殿下喜好，顏家姐姐也說了，今後如不足暇，也會教奴奴畫畫、寫詩。”

聽了這男人故作高雅，掉書袋似的說話，他不由一笑，放下了羅官奴，虛虛抬腳，踢了那男人一下，笑罵道：“滾你的去罷！甚麼‘情難自禁’？說的這般無禮！幾個月不見，你的學問還是不見有半點的長進！”

有幾個管事卻冇在隊中站列，此中一個像是還穿戴官袍，而是與李蘭、千戶說了幾句話，隔得遠，聽不清楚，也不知說了些甚麼，隻見李蘭不竭點頭，唯唯諾諾。說冇多久，那穿戴官袍的人登下快艇，彷彿查抄了一番。隨後，往艦上送了一個信號。留在船上的管事，見到信號，也不再理睬李蘭與那千戶，即回身回走，重又進入艙內。

笑過了，她不健忘鄧舍，拿出隨身帶的小本，認當真真、一筆一劃，把感覺好玩兒的事全寫在其上，留著等見了麵，好說與他聽。小本很厚，已經滿滿騰騰地寫了十幾頁。大多都是她在這兩個月中記錄下來的。合上本子，暴露封麵，她卻還給起了名字，喚作：《綺窗趣事》。

未幾會兒，兩人又發展著走出來。兵艦上似有人說了句甚麼，李蘭躬身報命，招了招手，又有兩艘大一點、好一點的快艇緩緩行至艦邊。又等了一會兒，船艦艙中出來了一行人。有男有女，多為主子侍女的打扮。有空動手的，有拿了些拂塵、快意等物的。

鄧舍不滿，說道：“卻如何把她帶來了？”早些時候，李阿關說過，想叫她女兒也一起來。鄧舍冇承諾，回絕了。回絕過的事兒，李阿關還不肯放棄，他當然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