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碗榆錢羹,一紙任命書(二)[第3頁/共3頁]
阿榆又磕下頭去。
她忽轉頭,灼烈的眸子驀地盯向沈惟清,“沈郎君,我不會扳連你,真出了甚麼事,哪怕粉身碎骨,我一小我擔!”
阿榆衝著沈綸又是慎重一禮,迎向他驀地鋒銳的目光,緩緩道:“沈老,我自知蒲柳之姿,不敷攀附郎君。四十年前那一諾,並未落於紙筆,原不過打趣罷了,何必當真?何況現在秦氏家破人亡,唯餘我一人。縱沈家高義,不忘昔日誓約,我也冇法安然嫁入沈府。我不想結婚以後,日日所思所想,都是我那些在火海中哀嚎的親人;夜夜半夜夢迴,都是親人的亡魂在哭著呼喊我的名字。”
可他如果敢說,這阿榆滿口謊話,演戲演得把旁人都帶得入了戲,安拂風能拔劍砍他,老祖父這會兒就能打斷他的腿。
因而,阿榆再如何說不嫁,都被認作是他沈惟清的未婚妻了。
他的鼻尖似聞到一陣花香,冷冽纖細,卻不容忽視,不容順從。
在幾人寂然的目光中,阿榆告彆而去。
小娘子的心機,他實在猜不出啊!
她眼底的黑和冷裡,便竄出了簇簇幽火,灼灼逼人。
她雖笑著,言語間卻似摻了冰碴子,聽著說不出的瘮人。她抓起午間搗了一半的香料,用力搗著,凶悍地像在搗著誰的腦袋。
阿塗驚得一顫抖:“冇、冇有!當然冇有!是柴大郎他們打劫了我,小娘子救了我!對,小娘子是我拯救仇人,以是我才誌願賣身三年,為小娘子鞍前馬後!”
她頭上簪的木香花跌落,鬢髮也微微狼藉,整小我便似一支風雨中的木香花,飄搖而倔強,寧肯抱香而死,不肯寥落灰塵。
“小娘子,還、還真嫁?沈惟清是審刑院辦案的官,你是攔路打劫的賊!你不但想進審刑院,還想嫁給每天想抓你的人嗎?”
阿榆似看到了那夜秦家的大火,也似看到了更久更遠之前的某個傍晚,迎著如血落日,在衰草連天裡,步步走向離散,走向家破人亡的那些親人。
一開口就拿賢孝的大帽子往下扣,底子不顧她目前是多麼處境,多麼表情。秦藜看上的這位……還真是看著就討厭呢!
安拂風感覺她的血俄然很熱,心也燙了起來;沈惟清卻感覺不但心臟,連掌心都一陣冷,一陣熱。
阿榆回到食店時已近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