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乾坤朗朗,難解冤孽重重-4[第1頁/共4頁]
李內知一臉的無法,苦澀地看看阿榆,又看看那些空酒瓶。
頭頂的天幕由天青釉般的亮色,漸轉作暗沉的蒼灰,終究在朝霞收斂最後一絲妖媚後,拉開烏黑的巨幕。
麵前這張臉,漂亮蕭灑,超凡出塵,悲憫平和,像是長齡兄長,可一眨眼,那眉眼沾了些微清傲,帶了些貴家公子目無下塵的冷酷。
阿榆昂首看他時,李長齡已悄悄一吻,貼於她微涼的額。
他夙來溫雅安閒,寬袍緩袖,很有飄緲出塵之氣。
阿榆麵色酡紅,腳下亦有些不穩,手卻穩穩的。
在他牽著馱她的犟驢時,在他送她檀木簪時,在他渾身傷痕,悄悄地由著她為他綰髮時……
李長齡便很瞭解,當初淩嶽初見沈惟清時,為何有種想打他的打動。
阿榆笑,眼底幽光明滅,“長齡兄長,我不是好人,我很壞,隻是因為……我想活下去。”
他毫不肯阿榆曉得沈惟清的牽掛和算計。
可沈惟清初見雖還尊崇有禮,待問及阿榆,竟不問阿榆是否在府上,而是直接要求麵見阿榆。
李長齡淺笑,“那就試著將內心的那張臉,也換生長齡兄長?長齡兄長雖癡長你幾歲,卻至今未娶,不會有婚約困擾你我。”
閃動不定的星鬥,或明或暗,如有若無地似在諷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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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嘀咕道:“他算不得好人,但在大是大非上,還算君子。他當想獲得,秦藜纔是他的未婚妻,他這平生的任務。他不會想著甩脫他應儘的任務。”
但他此時看著阿榆,看她清瑩潔白的麵龐,看她如畫般精美奪目的眉眼,以及眉眼間跟她的清美麵貌毫不相襯的乖戾和煩亂……
李長齡道:“走了。”
他驀地轉過甚,看向遠遠侍立在竹林邊的李內知。
阿榆公然因為沈惟清的分開略放鬆了些。
阿榆眼睫顫了顫,“你就說,冇見過我。”
李長齡眼底卻似有沉於深淵之意的慘痛浮泛上來,讓他眼圈泛了紅。
“阿榆,若要喝酒,何不去樓內軟榻上飲著?或去林子裡山石上飲著。爬那麼高,摔著瞭如何辦?何況夜間也冷了些。”
還幸虧他跑得快,不然指不定哪隻會砸到他頭上。
李長齡這才重視到,中間竹箱裡另有十來瓶酒;而竹樓下方,橫七豎八已經扔了十來瓶……
特彆招安之事竟然不跟她提及,多麼的自發得是。
她的麵龐跟他近在天涯,他能趁著屋簷燈籠的淡淡光芒,辯白出她一根根的眉毛,恰到好處地堆積著,彎出都雅的眉,更將下方那些盈著酒意的眼睛襯得愈發地通透黑亮,臉頰柔緩流利的弧度映著頭頂的星月之光,美得驚心動魄,美得……要性命。
可隻要阿榆一闔眼,便似見到他衝她淺笑凝睇的清澈眸子。
她仇恨裴績成,但他是裴大當家這很多年,她都未曾拿他如何,讓他入京當阿誰甚麼校尉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