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道離彆[第1頁/共7頁]

薛訥纔要關上園門，忽見暗影裡閃出了一個老太太，驚得他身子一震，還冇來得及反應，便被那黑影拉入了園子裡。

“此人不但愛嫖還愛賭，在賭檔一帶很馳名頭。”

薛訥定睛一看，來人原是他的乳母劉氏，扶額道：“本來是乳母，你怎的還偷偷來，我差點出拳打傷你……”

薛訥來不及計算稱呼，問道：“風影辛苦，這幾日你可有緊緊跟住那張三？他可有何異動嗎？”

樊寧一向躲在櫃入耳動靜，劉氏分開半晌後，她悄悄無聲地鑽了出來。鬆竹雕飾的鏤空木門外，薛訥單獨站在月色清暉中的梨樹下，晚風拂過，在月紅色的圓領袍上吹出流光般的波瀾，他肥胖頎長的身影卻巋然如鬆柏，一動也不動。

“可使不得”，劉氏趕快禁止，“哪有郎君送下人的事理，你可莫要旁人看笑話，等你爹返來，有人又要告你。大郎快沐浴歇息罷，待會子水要涼了，老身也歸去了。”

很快，藍田縣衙的法曹從已燒成焦炭的廢墟裡清理出兩隻袖裡劍，經常日裡在秘閣局的生員辨以為樊寧統統，成了她放火殺人的有力證據。有了物證，樊寧通緝令上的字樣便從“凶嫌”變作了“凶頑”，藍田縣衙下結論，稱樊寧施計先於保衛長上了藏寶閣二樓，盜取了《推 背 圖》，隨後保衛長上樓發明，兩人纏鬥，樊寧飛出袖劍，保衛長躲閃不及中劍，掙紮欲下樓呼救，半路因失血過量而喪命，樊寧放火後跳窗逃離，至今下落不明，這也就能清楚解釋為何保衛長是在放火前就已滅亡。

是夜風清氣爽，薛訥躺在床榻上，久久冇法入眠。算起來樊寧已出門四五日了，為了製止主子發覺，他特地將李媛嬡送給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放在了桌案上，香囊裡塞滿了桂花與香蘭葉，芬芳稠密，藉以粉飾樊寧殘留下的髮香，估摸即便武侯派獵犬來，也難以辯白，但他仍然從這濃烈的暗香中辯白出樊寧的氣味，繞梁三尺，揮之不去。

“這一大早的這麼血氣方剛，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做了甚麼不得了的夢啊？”樊寧嘻笑望著薛訥，語帶嘲弄，桃花眼彎成了新月，“我們 ‘慎言’腎經有烈焰，可不能太放縱本身。”

接連三四日，樊寧都冇有現身，風影亦冇有返來，薛訥每日都去刑部點卯，隻為翻閱藍田縣衙送來刑部的調查卷宗。

東邊都麗堂皇的小園子裡，薛楚玉正裝模作樣地舞劍；頭前正堂後的佛堂外，薛訥與薛楚玉的母親柳夫人正在請香；再往外間去，超出兩小門就出了後院，內部儘是婆婦小廝的住處與高大又寬廣的廚房。廚房連著糧庫，磨碓棚，柴草堆與家畜的圈棚，梁上還吊著燻雞臘肉，簷下襬著醋翁醬缸，一大早一群廚娘廚子就舉著鋥光的鐵刀站在桌案前切剁不休，收回“嘡嘡嘡”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