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去嶽墳(1)[第1頁/共4頁]

介子修把車開來了。我問他紹興有多遠?他說,不遠,八九十千米。八九十千米,來去不是要一天?人家是做買賣的,我哪能讓他整天陪我。我說:“子修,要不我們不去了,就到西湖逛逛得了,歸正西湖我也冇去過。”子修說:“不要緊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今早晨住紹興,明天去烏鎮,明天明天我都陪你,後天穆有見陪你逛西湖。”

自從定下去杭州的日期,我就想好了,到了杭州必然要去嶽墳。為甚麼必然要去嶽墳呢?一是我從冇疇昔過;二是曾經在一篇文章看到如許的說法:臨時不問汗青,我們就認定汪精衛、秦檜的確是十惡不赦的罪人,那麼,我們是否有權力把一小我塑成雕像,又是否每個過路的人都有權力對著雕像撒尿、吐痰、扇耳光?這句話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固然冇去過嶽墳,但我曉得嶽飛父子麵前跪著四個奸臣。往那些奸臣身上撒尿、吐痰的旅客,是一種甚麼樣的神采呢?討厭、鎮靜、痛快、痛恨、恥切、噁心、滾蛋、好玩?如果把每小我的神采抓拍下來,搞一個影展,說不定會很成心機。

回到賓館,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阿軍問我:“鄭教員你冇事吧?我慷慨地一揮手,冇事冇事,我是從酒鄉來的,還怕喝酒麼?”等他們都走了,我推開窗戶,想吹吹風。他們奉告我,推開窗戶便能瞥見西湖。可我推開窗戶後,除了能瞥見到處都是燈,底子不曉得哪兒是西湖。感受腦筋轉得特彆快,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如果我平時都能轉得這麼快,我十有八九會成為聞名作家。當我想到那首古詩:不肯無來不肯有,隻願西湖變美酒,閒時靜臥蘇堤上,浪花撲來嘬一口。五臟六腑當即翻滾起來,人到這時候是最怕吃酒的,西湖裡的水全變成了酒,天啦,受不了啦,不可了,跑到衛生間,嘔吐叫喊起來。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渾身像被人用軟棍子痛打了一頓似的,冇有一個處所舒暢,又說不出個以是然來,比昨早晨吐的時候還難受,最不好受的是頭,像熟透了的西瓜被人用拳頭砸開了縫。辦事員出去打掃衛生,我問她:“這兒能瞥見西湖嗎?”她說:“如果你目力好,能夠瞥見保俶塔。”“那如何說能瞥見西湖呢?”她反問:“保俶塔不是在西湖邊上嗎?”也是,並不是非要瞥見水才說那是西湖。我甚麼也吃不下,泡了杯茶,喝了幾口也吐了。幸虧還記得要去見那位名作家。對普通編輯,名作家如果不恩情恩情,是可貴一見的,但我此次來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從名作家那邊拿走一篇稿子。打電話疇昔,保母說名作家正在睡午覺,叫我晚一點再聯絡。我拖著有力的身材,去買頭痛粉,走了幾個藥店都冇有,隻好胡亂買了顆感冒藥,心想即便治不了頭痛,騙騙這狗日的頭痛也好。甚麼也乾不了,甚麼也不想乾,連電視也不想看,一點力量也冇有,如果螞蟻抽我一耳光,也能把我抽昏疇昔。我躺在床上,比死還難受,俄然想,我是不是要死在杭州?這時名作家打電話來了,比我設想的熱忱多了,叫我頓時到他家去,他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