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草出發的地方(2)[第1頁/共4頁]

動土開犁問收成……

“第一個吃糧食的女老先人,生了一個孩子,隻要三十三斤重,三尺三寸長。先人們驚呆了,他們從冇見過這麼小的細娃。之宿世下的娃娃,最小的也有四尺八寸長,五十多斤重。有人思疑這孩子是個野種,因為隻要落花屯的人生下的孩子才這麼小――當時候落花屯的人也比現在的人高大。謊言一傳開,就像天上的雨點一樣,底子冇體例躲。女老先人曉得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有天早晨,她把孩子奶得飽飽的,一小我爬上擦耳岩,縱身跳了下去。她是我們冉姓壩第一個跳崖的人,從這今後,女人隻要受了委曲,就去跳擦耳岩,有的是說來嚇人的,也有真跳的。你們呀,長大了娶媳婦,千萬不要讓媳婦受氣,她如果然從擦耳岩跳下去,你就得打一輩子光棍。直到接連幾個娃娃生下來,都那麼小,並且越來越小,小到隻要八九斤乃至五六斤,先人們才曉得錯怪女老先人了。先人們驚駭了,他們的後代再也不成能像他們一樣威武高大了,他們將會變得隻比牛馬高一點,力量卻遠遠不如牛馬那麼大。之前牛馬在他們眼裡和狗冇甚麼辨彆,現在他們不得不依托牛馬的力量幫他們乾活了。想到這些,他們常常悲傷得落淚,感到一點望頭都冇有,天下在他們的眼裡完整變了個樣。就像從夢中醒來,也像剛進入一個可駭的惡夢。”

“最可駭的竄改是老先人們再也不能鑽到扁桶裡脫皮了。吃青草的時候,他們的皮膚像絲稠一樣柔嫩,在扁桶裡坐七天七夜就脫下來了,脫一次能夠多活六十歲,現在他們的皮子硬了,在扁桶裡待七七四十九天也脫不下來。有一個老先人,在扁桶裡待了一百天,出來後,皮冇有脫下來,眼睛反倒瞎了。他們想儘了各種體例脫皮,吃草藥,用堿水泡,一點用也冇有。有人想用刀剮,皮子已經和肉粘在一起了,痛得頭髮根都立起來。既然不再吃草,脫掉一層皮也冇用,因為吃糧食過後,骨頭老得快。人變老主如果骨頭變老。之前他們不怕老,現在他們特彆怕老,越怕越老得快,才六十歲就老了。他們怕得連覺都睡不著,早晨爬起來嗷嗷叫。”

長甩甩用蒼茫的聲音唱道:

“糟糕的事情就如許產生了,等先人們抱開老虎,落花屯人已經把草種擼走了。他們一邊走一邊到處燃燒,因為是春季,草一點就著,先人們忙著救火,眼睜睜地看下落花屯人把草種揹走了。他們中也燒死了好幾個,因為身上塗了桐油,一不謹慎把火惹到本身的身上,像油桶一樣燃起來。惹火燒身這個詞就是如許來的。”

“先人們去買來他們從冇見過的種子,他們要開端學種地了。從冇有種過地,統統還得重新學起。他們連鋤頭都不會用,不是舉起來時打在本身額頭上,就是挖下去時一不謹慎砸在腳背上。你們不要笑,你們是冇有受過那樣的搓磨。你們如果受過那樣的搓磨,你們就不會笑了。先人們身材太高大了,鋤頭在他們手裡顯得太小了,很不風俗,老是悄悄飄飄的。有一個先人,專門請鐵匠給他打了把大鋤頭,連鋤把都是鐵的,幾百斤重,他拿在手裡非常稱手,‘嘿喲’一聲,一鋤下去,能夠挖三尺深。他一天就挖翻了一座山,他哈哈大笑。感覺種莊稼不難嘛,感覺落花屯那些人太好笑了,那麼小的鋤頭,的確像是雞爪刨地盤。但是到春季,這個先人傷悲傷心腸哭了一場,哭聲一團一團地往山坡下滾,溪水都愣住不流了。他種了幾山幾嶺,但他顆粒無收,他原覺得挖得越深越好,冇想到種子埋得太深了,底子就長不出來。另有一個先人恰好相反,他老是擔憂本身的腳板太大,把地踩實了莊稼長不出來,他謹慎翼翼地站著不動,把四周的土都挖鬆了,播上種子,然後跳出來,再站鄙人一個處所下種。成果他種出來的莊稼一圈一圈的,中間密,越往內裡越稀。如許一來稈杆之間不通風,長得死撇撇的,也冇多少收成。他們這才感到題目的嚴峻。冇有收成,餓得眼睛發綠,但冇有人情願去乞食,有的餓死了,有的跳崖,有的吊頸。過了兩三年,漸漸學會種莊稼,環境纔有所好轉。真正會種莊稼的人,是一個小孩,他的年齡固然小,但他的身材和落花屯的成人一樣大,他想你們落花屯的人都能夠來搶我們的草種,我為甚麼不能向你們偷偷學習種莊稼?他扮裝成一個技術人,在落花屯悄悄地學了一年,返來後他成了冉姓壩種莊稼的徒弟。他的名字叫青禾,現在我們開春時都要祭莊稼神,求莊稼:衝保佑我們歉收,這個莊稼神就是青禾,我們叫他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