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宮變了[第2頁/共4頁]

那不是他。

千軍萬馬近在天涯，她輕而易舉瞥見了站在天子身側的他。

他朝著城牆下的天子大笑著，那笑聲裡有一種孩童似的稚氣，彷彿隻是在與手足做一場遊戲，隻是這遊戲過分殘暴，暴虐之處卻不是一個孩童能想出來的。

那削鐵如泥輕若無誤的寶劍彷彿俄然重如千鈞。

方淮就在他的身後，開口想說甚麼，卻到底甚麼也冇說出口。這個時候，仁義品德，江山為重，他腹中有千萬個事理，千萬個從小學到大的男兒教條，何為輕，何為重，他一清二楚。

他身披鎧甲，紅纓耀目。

天子哽嚥著，在熱淚中一字一頓地說：“攻城！”

他在這一刻俄然恨起本身來，老四能夠棄知己於不顧，隻為與他爭天下，可為何到頭來他連一個假皇子都動不得？

天子從未麵對如此兩難的絕境，棄天下，他就是萬人鄙棄的狗天子，而棄昭陽，無寧死。

紫禁城重迴天子手中。

天子拔出劍來，一點一點抬了起來，端倪如冰，眼中有種光芒漸漸褪去，最後變成了死寂的烏黑一片。

偽帝雷霆大怒，卻不知親信家眷悉數為天子所扣，不得不降，而前朝老臣早知本日會有宮變，自始至終就未曾分開過天子那一隊。

同為捐軀品的，另有他，另有他那顆彷彿死去的心。

天子看清那不是昭陽了。

六合間的色采悉數消逝，獨一剩下的，隻要方淮顫抖的手，和通紅的眼。

瀾春不知甚麼時候登上了城樓，低頭看著正下方的方淮。

如果真如許做了，昭陽又會如何看他？

建興十六年，天子離宮後三月重返都城，偽帝挾持新後，意欲逼迫天子投降。哪知新後並非定國公先人，乃一宮女偷梁換柱。那名宮女躍下城門，當場斃命，天子大怒，率軍突入紫禁城，本來無可製止的一場苦戰卻在紫禁城內統統兵士不戰而降的跪地臣服中化為財寶。

*

那不是他的為君之道。

那他又該如何辦？

老四看出那不是昭陽了。

第一百零二章

他做不到。

那劍快速高低垂起，光芒一閃，隻是下一刻並未落在大皇子脖子上，而是直指城牆上那人。

他走得離城牆更近了些，身前挾持的那人也堪堪抵在了磚石前頭，那把長劍在她烏黑的脖頸上劃出一道深紅色的血飲，再往裡一點，約莫就會血流成柱。

老四彷彿發覺到了天子心中的惶恐與恨意，笑得更都雅了，不緊不慢地催促了一聲：“做好決定了嗎，二哥？”

天子漸漸抬手：“把人帶上來。”

與那隻手一同沉寂下去的，另有她冇能說出口的話。

可他卻俄然一個字也冇法勸戒天子，他冇法要天子眼睜睜看著敬愛的人慘死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