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帝[第2頁/共4頁]

而後閣中很溫馨,隻要香發散的千縷幽芳在空中飄遊。一屋的侍女、內臣、尚宮、司宮令及陪侍的醫官都冷靜立於軟榻珠簾外,密切察看著蕙羅的行動。

蕙羅一愣,僵立於他榻前,不知如何是好。一股渾濁的熱流順著衣袖,似發燙的蛇普通伸展上她手臂,很快地袖底有水滴排泄,又滴落在她裙袂之上,與此同時,劈麵而來的是一陣一樣渾濁而不令人鎮靜的氣味,她非常活絡的鼻子敏捷辯白出了那些龐大的氣味來源:草藥、陳酒和異化了胃酸的未消化的粥水……

向太後儀態端莊,不苟談笑,鳳目邊有較著的魚尾細紋,眉角也塌了下來,看人的時候不那麼清澈的目中泛著一點幽光,像墮上天心的古井之水,和她的容顏一樣蘊滿了光陰年輪。

趙煦盯著她看了斯須,嘴角逸出一絲冰嘲笑意,但終究未發一言,又閉上眼睛作就寢狀。

陸珣連聲喊冤,有內侍上前拉他,陸珣忙呼“太後饒命”,對太後不住叩首要求。而向太後狀甚躊躇,似未決定是否要按朱太妃的意義懲罰他。

朱太妃冷道:“若官家試了後有何不當……”

一顧尚在跪地顫抖的陸珣,蕙羅一咬唇,低首應道:“若官家試後無效,請太妃命令,把奴婢押往大理寺,與陸醫官一併問罪。”

蕙羅備好器具後再看了看閉目而眠的趙煦,忽又伸手從奩盒中取出一方素色羅巾,矇住眼睛下方大部分臉部,在腦後繫緊,才順了順趙煦長髮,再拿起牛角梳,開端以梳背輕刮趙煦頭皮。

官家的頭髮快篦好了,隻剩最後一綹。蕙羅悄悄舒了口氣,開初嚴峻的情感退去很多,行動也略微加快了一些。

蕙羅要應用的梳頭體例與眾分歧,並非簡樸的打扮。趙煦現在病弱,發有油膩不能用水洗,以免受寒,是以司飾渾家為他梳頭須用篦子,摻上性溫芳香、通竅避穢的零陵香發散,頭髮一篦即淨,之前要用牛角梳刮頭皮,輔以輕柔按摩,也是意在保健。

蕙羅一驚,跪倒在地,腦中一片空缺,全然想不到該如何辯白。

蕙羅這才麵朝一名侍女捧來的唾盂,把一袖穢物倒於此中。而不待她清算潔淨,聽聞風聲的太後太妃已接踵趕到閣中。

“那便是了,”向太後道,“官家一貫不善喝酒,現在體虛,突然以酒送藥,不嘔倒怪了。”

在謁見天子之前,蕙羅按例接管了向太後與朱太妃的核閱。

她的手權勢度輕緩溫和,按摩時觸到的穴位精準,趙煦彷彿感受不錯,剛纔微鎖的眉頭逐步伸展開來,在蕙羅轉而為他篦發之時,他展開眼睛,保持著靜臥狀況,目光朝上方蕙羅的臉上探去。

這成果明顯令他有些猜疑,不由蹙了蹙眉。蕙羅瞥見,雙手一顫,行動便停了停。她恭謹地垂著視線朝他欠身,以示告罪。不知他會作何反應,她惴惴不安,惶惑然聽得見本身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