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玄衣[第1頁/共4頁]

蕙羅紅著臉連說“豈敢”,楊日言也不勉強她,笑著伸手帶路,帶她持續走。

“楊……”蕙羅再喚,但語音敏捷減弱,因那閃著冰冷金光的麵具下那半張臉,以及那雙凝睇著她的眼睛,帶給她的是一種莫名的陌生感。

搬入福寧殿的第一天,她便見到了一個很特彆的人。

他所著的不是神人綵衣,亦非將軍盔甲,而是一身玄色大袖衣,腰懸寶劍,頭戴漆紗襆頭,臉上罩著半副金色麵具。說是半副,因為這麵具長隻及他鼻梁中段,僅覆住他額頭和一半臉頰,他的薄唇與弧度誇姣的下巴露於其下,膚色白淨,臉部光亮,尚不必髭。

接下來的兩天均是如此,趙煦一向冇看清她的麵龐。第三天,待蕙羅為他梳完頭,清算奩盒時,趙煦終究開口了。

他給人的感受那麼陌生,但五官卻又似曾瞭解。蕙羅暗覺訝異,直到他揚手揮袖的行動旋動了氛圍引出他袖底披髮的冰片香氣。

蕙羅快步疇昔,含笑輕喚“楊先生”。那人聞聲回顧,朝蕙羅看來。

蕙羅忙擺手:“不,冇有……不臟……”

蕙羅想得愁悶,俄然伸手拍拍那肥肥的雙頰,對鏡中的本身咬牙切齒,最後看得更加惱火,乾脆揚手把銅鏡猛地覆下,“啪”的一聲響起,她才驀地認識到房間中還躺著當今至尊,大驚之下回顧去看,隻見趙煦睜著眼溫馨地在看她。

他既如此說,蕙羅亦不敢違命,隻得伸手到腦後,解上麵巾。曉得天子此次是要細心看她麵龐,已避無可避,便微微抬起了頭,但忐忑之下還是閉上了眼睛。

楊日言雖是內臣,但從小喜讀經史,又愛筆墨丹青,十歲時書畫作品偶爾被神宗瞥見,神宗讚歎不已,命他相隨擺佈,乃至還親身指導他讀謄寫字。現在他精於篆隸八分,直可追配前人。畫作亦不凡,山林、泉石、人物都各儘其態,令人拍案叫絕。神宗駕崩後楊日言持續留在福寧殿,做了今上近侍,現在官至內侍高品,屬中層寺人。

彷彿過了幾千年,她才聞聲趙煦的聲音又響起:“還好,冇我設想的醜。”

那人諦視她斯須,然後揚起左手,取下了金麵具。

蕙羅大窘,當即起家,麵對趙煦訥訥地不知該說甚麼。而趙煦亦無語,還是作就寢狀,但在閉眼之前,他眸中模糊有笑意一現。

這日雪後初霽,一群小黃門正在殿外堆雪獅子,聞聲崔小霓如此說,一名小黃門隨口迴應道:“除夕驅祟,楊先生也要插手的。本日插手大儺儀的內臣在後苑演練,楊先生能夠還在那邊。”

蕙羅鬆了口氣,展開眼探看趙煦,卻見他已躺了歸去,還如先前那樣仰臥著,雙目已闔上了,麵無神采。

這兩日天子盥洗梳頭時都很安靜,症狀也和緩了一些,從旁奉侍的內臣渾家們不似平常那般嚴峻,這日梳頭時候略長,世人也冇再寸步不離天子病榻,有人臨時去做彆的事,有人退至寢閣外候著,蕙羅轉首四顧,不見有彆人,這才感覺天子是在有話問她,因而回顧他,指著本身訝然問:“官家是問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