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日出[第1頁/共4頁]

趙佶摟緊她,在她耳邊笑道:“彆怕,我不會做你不肯意的事,倒不是顧忌國喪。”然後鬆開她的腰,手旋即牽住了她的手,溫言道:“來,跟我去看新的太陽。”

蕙羅沉聲問:“誰?”

見了太後遺容,蕙羅不由一驚:太後抬頭朝天,雙目大睜,眉頭舒展,雙唇微張,若訴若泣,神情悲忿之極,目下另有未乾的淚痕,而脖子和腦後胸前有大片湯藥的陳跡,唇邊也有,但不知是被趙佶還是劉清菁拭掠過,不那麼較著。

他嘴角的笑頗顯自大,神情也是誌對勁滿,隻是確如他所說,這些天哭得太多,眼周烏黑。蕙羅冷靜察看他,心下感喟:隨時以眼淚隱去心中歡愉,裝點哀思,這技術伶人都一定個個有,他倒是如何做到?

蕙羅淡淡苦笑。劉清菁又道:“不過,他冇讓你去守陵,隻逐往西京大內,可見仍未斷念。西京大內的宮人可召返來,守陵的則是一去不複返了……特彆是永泰陵,若把你逐去那邊,不就即是承認你是先帝寵幸過的人麼?”

這是多好聽的情話呀,如果她冇有瞥見他待彆人的涼薄。

太後駕崩,按常例身邊奉侍的人會有很多遭到獎懲,輕則降職,重則被遣去守陵。執喪期間,趙佶暫未宣佈如何措置,宮內不免猜想,群情紛繁,都說以謝巧兒為首的司藥、司膳女官及渾家必遭貶逐,而蕙羅與趙佶登月台之事有人曾窺見,猜她重獲聖眷,便都說她不但不會受罰,另有望升遷,乃至獲封嬪禦。

太後不豫,朱太妃也稱病不離聖瑞宮,不來侍疾。但小殮之時,她聞訊趕來,撲倒在太後床前,竟然哭得撕心裂肺,不似矯飾。

“你為太後清算儀容,可曾見有何異狀?”厥後她暗裡召來蕙羅,悄聲問道。

趙佶道:“你且開門,我見見你就走。”見她不該,又以指輕叩了叩門。

周尚服見蕙羅剋日落落寡歡,覺得她是為前程擔憂,遂安撫她道:“你毋須擔憂。為太後梳頭是官家叮嚀的,原不是你分內事,太後情狀官家心知肚明,天然不會是以見怪你。倒是前日官家問了問我司飾候選人之事,誇你做事穩妥,可見是屬意於你的。你母親與陳太後又有淵源,這司飾想來你也不會做多久,遲早會成官家的娘子。”

他留意到她麵色慘白,悄悄觸了觸她臉龐,柔聲問:“天冷麼?你肌膚冰冷。”

王湲認出蕙羅,冷冷一笑,回擊垂簾,矜持端坐,命內臣加鞭持續前行。

大宋靖中建國元年仲春,沈蕙羅出居西京大內,在西華門外上宮車。彼時天仍未大亮,卻見火線有輛犢車,正穿過晨靄薄霧,緩緩朝宮門方向駛來。朱輪華轂,也是宮車的形製,車前懸鏤空銀香球,又有兩位小丫環分侍宮車兩側,每人亦手持一串銀香球,車馳過,捲菸如雲,迤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