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殯宮[第1頁/共3頁]

再見最後一麵？

陸幽心下驚奇，緊接著又見一人跟從在太子身後，亦步亦趨、順目低眉。

因為趙陽的臉上覆著一層金箔麵具，遮去了他或許因為火警而儘毀的容顏。麵具上的眉眼，還是是昔日的眉眼，可血肉之軀畢竟已經凝固，成為了毫無活力的裝潢。

有大片大片焦黑的陳跡，從隔壁暉慶宮的大門前逶迤而來，還異化著很多狼籍的萍蹤——想必是有甚麼燒焦了的東西，一件件地被人從火場裡拖拽而出。

陸幽領命，陪著趙戎澤持續沿著遊廊往北走。剛入日華門，劈麵吹來一陣陰風，裹挾著刺鼻的焦臭氣味。

陸幽看著唐瑞郎亮閃閃的眼睛，緩緩伸開嘴唇，要說的話終究隻剩下了八個字。

陸幽還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跟你走，走到那裡去？”

行至含露殿門口，抬肩輿的寺人們停下腳步。小世子下了地，卻愣住腳步不肯進步。

或者說，那應當是趙陽。

這是要將趙戎澤也歸入監督範圍當中？

不得不承認，在聞聲趙陽死訊的第一時候，他幾近就認定了這件事與太子脫不了乾係。

沐浴洗塵以後，換上備好的縗衣絰帶。打理結束，也就到了與戚雲初商定的時候。

陸幽俄然有些驚駭。在如許一個無月的冷夜，彷彿合該產生一些甚麼不祥的事情。

陸幽低頭，朝著趙戎澤問道：“要我抱你起來麼？”

陸幽越想越不安，俄然聞聲太子的聲聲響起在耳邊。

屋簷下的白紙燈籠靜悄悄地搖擺，寫有趙陽名諱諡號的明旌隨風飄零。

車內,唐瑞郎將行囊往外挪了挪，又依依不捨地回過甚來看著陸幽。

他們兩人就如許溫馨地繞著梓宮走了一圈，又從帳幔的另一側出來。

陸陰暗自咋舌。以他麵前所見，這“最後一麵”，還真是相見不如記念。

戚雲初對常玉奴點了點頭，脫下外袍，換上了由小寺人捧過來的素服，然後轉頭叮嚀陸幽。

“等你入了仕再說罷。”

放眼望去，長長的日華門橫街之上，萬物蕭瑟。寒鴉在枝頭哀鳴，秋葉滿地無人打掃。一字排開的宮殿門前，白紙糊的燈籠隨風悄悄搖擺。

而在這一片目炫狼籍的中心，是身裹紫色衾被的宣王趙陽。

“一起？”陸幽啞然發笑，“要我跟你回唐家去？冇聽錯吧！”

“戎澤不怕。”

陸幽跟著趙戎澤走下台階，瞥見紫帳火線設著烏木寶座，上置紫斑斕墊。寶座火線是一張烏木供案，案上擺放著錯金銀的博山爐，燭台與奠文等供物。案前另有一個矮桌，上麵放著湯饌與生果吃食，倒是與趙陽生前享用得無甚彆離。

小世子遊移半晌，終究還是搖了點頭。

世人沿正道來至西殿階下，昂首可見屋簷下一排巨大的白紙燈籠。殿內以白綾為帷，一重重一道道，堆雪似地掩映著正中心一頂紫色帳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