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曾經的小和尚如今也老了[第1頁/共5頁]
窗外還是風雨琳琅,嘩啦啦的雨聲無休無止,愈發添了幾分聒噪和難耐。亦綰的一頭鴉青色的烏髮鋪瀉在枕畔,有風從雕花窗欞裂縫裡噝溜溜地鑽了出去,吹得簾幔上的一圈密密匝匝的寶石藍色流蘇窸窣有聲地刷著暗紅色的烏木地板。
即便是睡了一夜,即便高燒早已退下來了,亦綰的精力還是不佳,嘴唇慘白地似要褪下一層皮來。她曉得家明一貫都是詳確全麵的,以是他老是親力親為地將這些蘭花打理地纖塵未染。亦綰慵懶地躺在藤椅上,卻不知阮家明輕手重腳地將花盆裡擷下來的一朵蘭花新奇地插在了她的鬢角。
但是家明卻第一次剛強地想要追回山月裡的那一段青梅舊事,他記得第一次去瓜渡村見到這個叫亦綰的女孩的時候,當時的她倔強而英勇,即便受了多大的委曲也從不肯在人前低一下頭,但是就是如許一個看似固執卻非常脆弱的她纔會令家明更加痛心。雨水裡艱钜盤跚搖搖欲墜的她,高台上暈厥前她瑟瑟顫抖的嘴唇裡那含混不清地彷彿在喊著“爸爸”的她,那樣的無助與惶恐,瞬時煞白的嘴唇和燒得滾燙的額頭。家明非常擔憂,他不曉得亦綰是從那邊一起疾走而來,更無從得知她腳內心那一條條扯破的傷口,他打橫抱起她來的時候,血還是在汩汩地湧著,一條條青筋在暴鼓了起來,刹時就染紅了家明裹著她傷口的那件紅色的襯衫。
腳心和腳踝上的玻璃割碎的傷口固然上了藥,可亦綰哪怕輕微地動一下卻還是疼得挖心抖肺。手心腳心滾燙,身上倒是觸手的一片冰冷。或許是高燒方纔退去,渾身都是濕漉漉的汗漬,嘴唇也是慘白地失了赤色,彷彿大病了一場,渾身更是衰弱到提不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力量。
亦綰如何能不知,姚家與阮家早已攤牌,現在更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他要冒死挽回喪失,但是事情遠比設想中的難很多很多。他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如許的慌亂卻都是來自於亦綰。
車窗外發展著一棵很大的槐樹,風低低掠過,有槐花簌簌紛落著,幽幽的馥香,跌落在圍牆上,彷彿他那顆揪疼著心,突然下墜,卻無從拾起。他從車窗裡望出去,密密匝匝的電線斜斜地交叉太冷巷裡各家各戶的屋簷和樹頂。路燈暈黃的燈光疏疏落落地撒在樹冠上,像籠了一層薄薄的絹紗,冠蓋如華。
自從亦綰昏倒到現在,阮家明都一向等待在亦綰的身畔,此時已經是深夜,有小護士替她量了體暖和將最後一瓶點滴拔下來的時候,亦綰纔算有漸漸復甦過來的跡象。或許是小護士拔針頭的時候有輕微地刺痛,亦綰俄然微微皺了皺眉頭,阮家明替她按著棉棒,因為亦綰的血管很細,以是烏紫的青筋裡還是滲了一些血珠出來,家明非常心疼地在她耳畔和順地喚了一聲,“亦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