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賣身[第1頁/共4頁]
“我們如許兒的,有甚麼名姓,擺佈我明兒就出去了。”她說著便暴露笑意來,到底奉告她們她叫杏子,還問她們餓不餓,又說:“陳娘子這兒總有口乾飯能吃,你們挨個兒洗了去,明兒相人家,機警些好。”
膽小些的伸過來拿,怯懦的怯怯望著,石桂再往前送,這纔敢拿了,含在舌尖上一點點等著它化開,快兩三年冇見這零嘴了,這會兒吃著,雖不哭,如何也笑不出來。
內心發苦,嘴裡吃著蜜也不甜,統共八個女孩兒,一站站的停,到了渡口坐船還剩下五個,等下船換車,就隻餘下三個了,兩舟之間賣掉的,還如何找回家來。剩下三個前程未卜,俱都縮著身子,石桂留意看了,除了自個兒,留下來的都是生得色彩好的。
陳娘子一走,屋裡摔瓦喝罵,男人吼了一聲,跟著又冇了聲氣,於婆子哭天嚎地,還是那些車轆轤話,甚個孀婦人野生大了兒子不輕易,恨不得割肉餵了他,這會兒竟想餓死老孃。
陳娘子返來見著有粥有菜,看了石桂一眼,帶點笑意,倒還是個見機的,看得懂眉眼凹凸,不哭不鬨,光是這兩條就值得操心找個好人家,如果往上去了,她這牌子也能打得清脆。
她看看女兒,再看看陳娘子,抖著嘴唇就是說不出個“不”字兒來,石桂回身進房,喜子躺在床上,見著她細細叫一聲姐姐,石桂摸出糖來,送到他嘴邊,喜子眼睛亮晶晶的,伸開嘴,伸了舌頭舔一下,砸吧著嘴巴,內心惦記取要吃石桂糖,冇旱的時候承諾他的,他一向記到現在。
這話不過騙騙耳朵,騙不過心去,不是不曉得,卻奉告女兒去的是好處所,家裡多收幾兩銀子,一家人好度日。
石桂一貫不說破,可於婆子本來是如何折騰秋孃的,她俱都看在眼裡,村裡似她如許難纏的婆婆卻也少有,家裡哪個不乾活,隻要她見天兒的翹了腳不動,哪個女人不下地,她卻連帶孩子都不沾手,不獨是石桂,就是喜子,眼看著石桂能帶孩子,也都扔給石桂帶,閒著在家曬日頭。
秋娘跟在油車背麵走了長長一段路,出了村口,過了石橋,石桂就這麼掀了車後的簾子看著,秋娘一起走一起哭,她咬著唇兒不落淚,手指頭攥得緊緊的,必然還要回家來。
夜裡就跟過節似的,秋娘把挖來的筍子片的薄薄的,三文錢換了一塊老豆腐,燒過蝗蟲的水池那一層灰,倒養了很多肥泥鰍,拿竹筍換了兩條來,切成段燒湯,烙了幾張餅,把給石頭爹補身子的雞蛋都拿了出來,香噴噴幾大碗全端到石桂麵前。
糖粒黑乎乎的,可石桂一拿出來,這些女人們便都收了聲,腮上還掛了淚,一抽一抽的看著她。
買人是一筆銀,如果當丫頭,另有人為支,石桂睜著眼睛,連苦笑都冇了,好端真小我,到了這處所就成了貨,模恍惚糊連上輩子的爹孃也想不起來,學的會的趕上天災半點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