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鎮[第1頁/共4頁]
石桂拿油紙包包了四個鼠麹糰子,草繩索紮了隻竹雞,再加上幾支竹筍,她人生得小,這麼看著就是拎了滿滿鐺鐺的東西,花上兩文坐船的錢,往甜水鎮去了。
石桂乾脆教她把挖出來的筍子曬成筍乾,王管事在家如何好隨便出去,林子裡總有嫩尖兒可挖,也不急在這一時,倒安下心來學了裁剪。
葡萄幾日都不跟石桂說話,進了屋子就掛下臉來,把帳子一放,陰聲陽氣兒的說她會討人的歡心,石桂隻不接她的口,她故意找茬,也冇地生機。
她就是看園子的,那邊有花那邊有果,春夏秋三季生得甚麼摸了個透,她摸了石桂的頭:“春季裡有栗子,結得很多,除了自家打一簍來吃,也冇旁的用處。”
隻見她釵歪鬢斜,滿頭亂髮,桃紅衣衿都叫扯開來了,露了半邊烏黑胸脯,身上的裙子叫扯了下來,暴露裡頭油綠綢裙子,陳娘子正坐在堂裡,叫了幾小我把她架出去。
她打著後院那些花朵的主張,先就掐了兩朵來擺到葡萄桌上,葡萄起來梳頭見著兩朵紅花先扁了嘴兒睨她一眼:“你進園子了?”
這倒是不測之喜了,一月本來就有一日的假,石桂立時就想著要回甜水鎮一趟,找到陳娘子,托她給家裡送信去,她給自個兒找了這麼個處所,不似本來村裡想的當了丫頭要打要罵,吃得是冷飯殘羹,睡得的破席爛被,陳娘子為著白大娘一句叮嚀,當真是儘了心力的。
王管事得了兒子,在山上更呆不久,自家費錢買了一斤紅豆,托鄭婆子炒出豆沙來,做了兩盒子糰子帶走,那頭催得急,他也冇能還價,叫鄭婆子宰了一刀,等他一走,鄭婆子就蒸了四隻,自個兒兩隻,石桂葡萄一人一隻。
發財致富聽著輕易,做起來卻得天時天時人和,差在了天時上,血本無歸不說,再經得蝗災,可不得三五年緩不過氣來。
身子雖小,肉卻鮮嫩,葡萄吃了兩碗麪條,吃得直打嗝,連聲說好久冇嘗著這個味兒了,摸了肚皮讚:“如果能多逮幾隻就好了。”
哪曉得頭一年服侍蠶吐絲,就碰上那樣的天,凍得人顫栗,連蠶都僵了,一村莊養蠶的冇一個能回本,更不必說石家本來的本錢就不富。
石桂搖點頭:“我哪兒敢,這兩朵是伸到園子外的。”
街坊四鄰行的就是三姑六婆的行當,有個吵嚷也不當真,尋死覓活多了去了,也冇真見著這巷子裡抬出死人去,說上一句又鬨了,個個做起自家的事來。
不等玫瑰開,先得挑起鼠麹草來做三月三的鼠麹粿子,這些野草生在院裡,轉上一圈兒能挑上一把,切碎了煮出汁來,揉在麪糰裡,加上蜜汁做成糰子。
夜裡兩個女孩兒冇旁的事做,葡萄搖著匣子數裡頭的五十文錢,數一回歎一回,她過了年就十一了,這一季還想做一條杭布裙子,哪曉得憑白讓王管事喝了一口血,長歎短歎,又罵王管事黑心肝,又想起挖竹筍這一節來,纏著石桂去挖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