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雨滂沱[第1頁/共7頁]

"傻丫頭，哪有一輩子不出嫁的事理！我們兩個老的棄世了呢？"歐陽夫人笑著對女兒說，"滿姑，你不曉得，你父親為你的婚事焦急得很哩！他五年前就在留意了，一向想著要給你尋一個最好的郎君。"紀芬羞得低下頭。歐陽夫人摸著女兒柔嫩的黑髮，滿腹心疼地說："公婆愛頭孫，爹孃疼滿崽。你是父母的滿嬌嬌，七個兄妹中，我看你父親最疼的就是你，常說你長得一副阿彌陀佛相，將來福壽最好，以是要替你找一小我品好、學問好、家道好、公婆好、體質好的五好夫婿。""如許事事都好的人，到那裡去找呀！"紀芬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嬌甜地望著母親。

曾氏最小的半子聶緝概字仲芳，湖南衡隱士，其父聶亦峰翰林出身，曆任知縣、知府、補用道員。光緒元年，二十四歲的紀芬出嫁。一九三三年歸天，享年八十二歲。聶緝概宣統三年病逝。其平生曆任上海製造局會辦、蘇鬆太道、浙江按察使、江蘇佈政使以及江皖浙三省巡撫。聶並運營實業，為近代中國聞名的民族本錢家，其子聶雲台曾任過上海總商會會長。

這是搬進新督署的第一個年節，闔署高低喜氣洋洋，商討著張燈結綵、披紅掛綠，給新衙門錦上添花。歐陽夫人這些天精力也好多了。紀鴻佳耦帶著三子一女由長沙來到江寧，同船的另有紀琛和她的兩個兒子，紀耀和她的丈夫陳遠濟。紀鴻還奉告父親，九叔也會來江寧過年。空曠的衙門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

"你是說衡山聶宗子，幾次會試都未中的阿誰？"歐陽夫人的記性非常好，特彆是居住京師時，她作為一個賢惠的夫人，對來過她家的丈夫的朋友都記得清清楚楚。阿誰聶亦峰，又是湖南同親，又在她家前前後後住過半年之久，印象就更深切了。

關於曾紀鴻之子過繼的事，可拜見同治十年十一月初八日，曾氏致諸弟信："紀鴻擬以一子出嗣紀澤。餘自十月半由蘇、滬返來始聞其說，力同意之。本月擬即寫約告祖，不作活動之語。中和公出嗣添梓坪，因活動而生訟端，不如李少荃撫幼泉之子作呆筆耳。"又可拜見曾紀芬的自訂年譜："是年(引者注：即同治十年)正月十八日伯兄嫂單一子，名廣銘。二十六日仲兄嫂亦舉第三子，名廣銓。七月，廣銘殤。仲兄嫂憐長兄嫂哀思過分，願聽擇一子代為扶養，俟異日得子再行退還。伯嫂聞之甚喜，即倩餘上稟父母。文正私偶然寢於上房，則由餘奉養寬衣等事，聞稟欣然雲：'本日過繼，照李少荃家之體例，何必言今後退還語!'至十一月二十二日，移入新督署，廣銓亦即抱歸長房。"厥後，曾紀澤生子廣鑾。廣銓雖未回二房，但紀澤從父親那邊擔當來的一等侯爵，在其身後卻由其親生子廣鑾秉承，廣銓固然年長也不能獲得這份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