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第1頁/共2頁]

“曾文正者，豈惟近代，蓋有史以來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豈惟我國，抑全天下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但是文正固非有超群絕倫之天賦，在並時諸賢傑中，稱最鈍拙；其所遭值事會，亦畢生在指逆當中；然乃立德、建功、立言，三不朽，所成績震古爍今而莫與京者，其平生得力在發憤自拔於流俗，而困而知，而勉而行，曆百千艱阻而不挫屈，不求近效，銖積寸累，受之以虛，將之以勤，植之以剛，貞之以恒，帥之以誠，英勇精進，艱苦卓絕，如此罷了，如此罷了。”隻這一段就根基概括了曾國藩的不平凡之處，令人看來非常震驚。接著他又寫道：“曾文正者，剋日排滿家所最唾罵者也，而吾則愈更是而崇拜其人。吾覺得使曾文正生本日而猶丁壯，則中國必由其手而得救矣。彼唯以本性之極純厚也，故雖行粉碎可也；惟以修行之極鬆散也，故雖用權變可也。故其言曰：‘紮硬寨，打死仗。’曰：‘多層次，少大言。’曰：‘不為聖賢，便為禽獸。莫問收成，隻問耕耘。’彼其奇蹟之成，有以是自養者也；彼其能率曆群賢以共圖奇蹟之成，有以是孚於人且善導人者在也。吾黨不欲廓清天下則已，苟有此誌，則吾謂曾文正集，不成不日三複也。”對曾國藩嚴以律己、心胸弘願的品性更加必定和讚美。有這麼多的歌頌之詞對曾國藩而言也屬於普通，他的確是一個有誌氣、有纔有力的“完人”。接下來梁啟超又對曾國藩帶兵之奇收回感慨。還寫道：“直至鹹豐十年，任江督，駐祁門，而蘇常新陷，徽州繼之，園擺佈八百裡皆賊地。或勸移營江西，以保餉源；或勸遷麾，以通糧路，文正乃曰：‘吾去此寸步無死所。’及同治元年，合圍金陵之際，疾疫忽行，上自蕪湖，下迄上湖，無營不病。楊(嶽斌)曾(國荃)鮑(超)諸統將，皆嗟歎床蓐。堞無守望之兵，廚無炊之卒，而死守力戰，閱四十六日乃得拔過後自言此數月中間膽俱碎。觀其與邵位西書雲：‘軍事非權不威，非勢不可。弟處無權無勢之位，常冒爭權爭勢之嫌。年年依人，頑鈍寡效。’與劉霞仙書雲：‘虹貫荊卿之心，而見者覺得淫氣；碧化萇宏之血，而覽者覺得頑石。古今同概，我豈伊珠？屈原之以是一沉而萬世不複者，良有以也。’義複郭筠仙書雲：‘國藩昔在湖南江西，幾於通國不能相容。六七年間浩然不欲複聞世事。然造端過大，以不顧存亡自命，寧當更問譭譽？以拙進而以巧退，以忠義勸人而以輕易自全，即靈魂猶不足羞。’蓋當時所處之困難，如此其甚也。功成業定以後，論者覺得乘時際會，天獨厚之；而豈知其停辛擰苦，銖積寸累，百折不回，而始有本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