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齊四[第1頁/共5頁]

公孫弘可謂不侵矣。昭王，大國也；孟嘗，千乘也。立千乘之義而不成陵，可謂足使矣。

齊王聞之，君臣驚駭，遣太傅齎黃金千斤，文車二駟，服劍一，封書謝孟嘗君曰：“寡人不祥，被於宗廟之祟，沉於阿諛之臣，開罪於君，寡人不敷為也，願君顧先王之宗廟，姑反國統萬人乎！”馮諼誡孟嘗君曰：“願請先王之祭器，立宗廟於薛。”廟成，還報孟嘗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為樂矣。”

驅而之薛，使吏召諸民當償者，悉來合券。券遍合，起，矯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券，民稱萬歲。

孟嘗君逐於齊而複反譚拾子迎之於境，謂孟嘗君曰：“君得無有所怨齊士大夫？”孟嘗君曰：“有。”“君對勁殺之乎？”孟嘗君曰：“然。”譚拾子曰：“事有必至，理有當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不知。”譚拾子曰：“事之必至者，死也；理之當然者，繁華則就之，貧賤則去之。此事之必至，理之當然者。請以市諭：市，朝則滿，夕則虛，非朝愛市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往，亡故去。願君勿怨。”孟嘗君乃取所怨五百牒削去之，不敢覺得言。

顏斶辭去，曰：“夫玉生於山，製則破焉；非弗貴重矣，然夫璞不完。士生乎鄙野，推舉則祿焉；非不得尊遂也，但是形神不全。斶願得歸，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平靜貞正以自虞。製言者，王也；儘奸佞言者，斶也。言要道已備矣，願得賜歸，安行而反臣之邑屋！”則再拜而辭去也。

長驅到齊，晨而求見。孟嘗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責畢收乎？來何疾也！”曰：“收畢矣。”“以何市而反？”馮諼曰：“君雲‘視吾家所寡有者’。臣竊計，君宮中積珍寶，狗馬實外廄，美人充下陳。君家所寡有者以義耳！竊覺得君市義。”孟嘗君曰：“市義何如？”曰：“今君有戔戔之薛，不拊愛子其民，因此賈利之。臣竊矯君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券，民稱萬歲。乃臣所覺得君市義也。”孟嘗君不說，曰：“諾，先生休矣！”

魯仲連謂孟嘗：“君好士也。雍門養椒亦，陽得子養，飲食、衣裘與之同之，皆得其死。今君之家富於二公，而士未有為君儘遊者也。”君曰：“文不得是二人故也。使文得二人者，豈獨不得儘？”對曰：“君之廄馬百乘，無不被繡衣而食菽粟者，豈有騏麟、騤耳哉？後宮十妃，皆衣縞、紵，食梁、肉，豈有毛弞、西施哉？色與馬取於今之世，士何必待古哉？故曰：‘君之好士未也。’”

先生王鬥造門而欲見齊宣王

擺佈皆曰：“斶來！斶來！大王據千乘之地，而建千石鍾，萬石虡；天下之士，仁義皆來役處；辯知並進，莫不來語；東西南北莫敢不平；求萬物不備具，而百無不親附。今夫士之高者乃稱匹夫、徒步而處農畝，下則鄙野、監門閭裡。士之賤也亦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