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秋鼎盛夢一場（上）[第1頁/共3頁]

是的，真正吸引衛飛卿的是那孩子與賀夫人閒談間提到的那些事――關於賀夫人成為賀夫人之前的舊事。這孩子小小年紀，卻不知是何身份，彷彿對賀夫人非常體味，提到的每一件與她相乾的事，賀夫人聽在耳中，半是傷感半是感喟，卻從未辯駁過。

他雖則年幼，卻已然有些本領了――清心小築眾妙手一人教他幾招工夫，足以瞞過他那長年在外馳驅的爹以及全不會武功的荏弱的娘。

畢竟兩個都隻是年方十歲的沖弱，處了一陣，未幾很多便也處出些豪情來，衛飛卿垂垂動了放段小釵分開的心機。隻因有一日拜春秋返來，衛飛卿聽到孃親問可否放過那孩子，而他一貫仁善的爹爹答，未曾想過要他的命，隻是放他分開之前須得完整斷掉他奇經八脈，令他畢生不得習武纔可。

賀夫人衛君歆，衛飛卿一向覺得她是和順嫻淑、從未涉足過江湖事的平凡人家的女子，畢竟她一點武功也不會，連與萬先生、梅徒弟以外的莊中的其他武林中人都很少打仗，她從未對那些透露過一星半點的興趣。但是在那孩子口中，他聽到的倒是一個截然分歧的人、一段波譎雲詭的人生――故事中那女子，翩然兮若驚鴻，皎皎兮如遊龍，千裡取人首級，萬裡追人道命，多情處令殺聖池冥為之癡狂，無情時又可叛變一手建立的關雎決然拜彆。

過分陌生，衛飛卿到最後也冇問段小釵的真名。

衛飛卿內心有些不舒暢，有些獵奇，又有些不幸那孩子，更垂垂聽他口中那些他不體味的故事入了迷。

可他即便瘦成如許，也還是很都雅，頭上彆了一支小巧的釵，像個標緻的小女人。

阿誰經脈被製、比平凡人更加衰弱的十歲大的孩子拔下鬢邊金釵刺傷了賀夫人。

他終究忍不住在賀夫人分開時現身見他。

與關山月齊名的天下間至為奧秘的殺手，峨眉雪。

段小釵一邊嗤笑，一邊感念他這番恩典。

人小鬼大，老氣橫秋。

他直到與他相見第三日纔想起問他名字，他不肯說。磨了很多天，才總算曉得他姓段。

衛飛卿像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一點點憶起那一段沉寂多年的在當時非常深切的舊事，無聲笑開。

衛飛卿見他第一句話說：“我叫衛飛卿，是日日伴隨你的那位夫人的兒子。”

他每日裡都偷偷去阿誰小院子，每日裡都能見到賀夫人坐在小院子裡和那孩子談天。賀夫人對那孩子態度非常和順和悅，親身為他做點心，照顧他餬口起居，彷彿疼惜他到骨子裡。可他還是看出他渾身經脈都被製住，又漸漸從兩人的說話中得知他是被囚禁。

賀夫人說，不管池冥多麼十惡不赦，她平生愧對他乃是究竟，伉儷既為一體，他理應與她一道放他季子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