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乞生還宮中傳急本 彌留際首輔訴深憂[第1頁/共9頁]
“張先生本年貴庚多少?”
進入六月份以後,張大學士府的氛圍就顯得特彆嚴峻,進收支出的人,臉上都顯出哀慼之容。
“老奴一建道場,就等因而向世人申明,張先生得的是不治之症,這不悖了您萬歲爺的旨意嗎?”
兩京如此,各個處所上的高官豈肯掉隊。先是通邑多數,厥後伸展到邊鄙小縣,無不都建立道場。那些時,秦、晉、楚、豫、浙、贛、滇、黔等天下各地的奏表馳傳進京,十之八九都是向首輔問安。但佛龕上的酒果之獻、楮柏之焚,固然堆得滿滿的,卻一丁點兒也不能減緩張居正的病情。看看到了六月中旬,約莫是六月十九日,萬曆天子朱翊鈞又收到了張居正敏捷傳進宮來的《再懇生還疏》:
“湯。”
“你保舉他?”張居正雙眸浮光一閃。彆看他命若遊絲神情恍忽,實在內心頭一點兒也不胡塗,他閉目凝神了一會兒,才幽幽言道,“這個潘晟是我的弟子,我也曾對他寄予厚望。但他到南京後,為人做事頗遭非議,且又有貪墨之嫌,南京方麵曾對他多次彈劾,他不得已才申請致仕。此次再保舉他,是否安妥?”
“張先生,皇上曉得您病情嚴峻,以是特派老夫前來慰勞,皇上故意準您辭去首輔之職,讓您迴歸故裡。隻是您這副樣兒,那裡還受得了旅途顛簸?看來您隻能在府中靜養,等病情有了好轉,再作歸計不遲。”
“餘有丁近年來政聲鵲起,當是合格人選,但當選閣臣,應不止他一個吧?”
“真是豈有此理,這等諛官,更要嚴懲。”張居正一衝動,呼吸再一次迫促起來,“馮公公,你……轉告皇上,要把這兩名諛官敏捷收、收監……”
張居正的六個兒子,最小的允修也已二十歲了。他們都輪番守值,日日夜夜服侍在父親病榻之前,斯須不敢分開。固然他們在外人麵前對父親的病情秘而不宣,但已在悄悄地籌辦後事。馮保一到張府,張居正的六個兒子聞訊,一起趕到轎廳驅逐。馮保一下轎,就急倉促地問張居正的大兒子敬修:
“父親大人,馮公公看您來了。”
“唔……”
趁張居正喘氣的當兒,馮保插話說:“老夫看這位張鳳盤,在張先生麵前非常謙恭。”
看著他瞳孔漸漸地分散,半握著的拳頭緩緩地鬆開,敬修再也壓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床前,握著父親的手,收回了撕肝裂膽的號哭。
“三月間叫花子肇事,戶部施助京畿各府州縣,哀鴻是否都安設安妥?”
馮保答:“皇上要您放心養病。”
“他是甲申年生人,本年五十八歲。”
“皇上!”
太醫稟道:“卑職方纔還給首輔把過脈,已經非常微小。用力兒按下去,才感到寸脈似有似無,關脈輕浮,尺脈如簷前滴水,這已是殘燈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