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萬歲爺初嘗神仙宴 小太監薦賞春宮圖[第1頁/共7頁]

李太後一發話，陳太後便無貳言，兩人走到八仙桌邊劈麵而坐，朱翊鈞不敢僭越坐上主位，而是鄙人首叨陪末席。一時候，除了馮儲存下服侍，餘下的內侍都躬身退了出去。

朱翊鈞故意保藏，但又怕母後曉得了惹下禍事，如果退回給棋盤街又感覺可惜，便道：

“這麼多，上哪兒找去？”

小廝囁嚅著說：“咱不曉得該是喊客長還是喊萬歲爺。”

“小的隻是一心想著學棋盤街的買賣，冇想到宮裡頭的忌諱，還望萬歲爺恕罪。”

醉花宜畫、醉雪宜夜、醉月宜樓、醉山宜幽、醉水宜秋；醉才子宜微酡、醉文士宜按琴賡古韻、醉俠士宜舞劍發浩歌、醉將軍宜策馬鳴鼉，醉天子誰奈我何！

從老神仙酒樓裡出來，已過了中午，此時驕陽當空，路上似有火苗在竄。兩宮太後受不住熱，便在馮保的伴隨下彆離回宮安息去了。朱翊鈞萬乘之尊，也不是耐熱的主兒，但他畢竟是平生第一次逛集市，哪肯舍了這喝五吆六爭七扯八的購物興趣而跑回乾清宮去遁藏呢？遂在孫海客用一幫貼身內侍的簇擁下，還是在這東長街上漫步。看看兩位太後走遠，孫海便附在朱翊鈞的耳邊，悄悄說道：

聽馮保這麼一說，三人大為詫異，一盤雪龍鬚，不一會兒也被吃得光光的。

“大抵兩千多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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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好不知相，”孫海一副仗勢欺人的架式，“在店外頭，我們扮戲喊客長，現在進了店，你就喊萬歲爺。”

“你付錢？”朱翊鈞問，旋即對勁地笑道，“也好，明天我們吃大戶。”

“是棋盤街上借過來的。”

“是呀。”

“主子明白了，”小廝轉而向朱翊鈞高打一拱，說，“多謝萬歲爺賞光，進了咱這小店。”

小廝回道：“希奇物件兒有一些，隻不知萬歲爺要看哪一種？”

“明天還很多謝馮公公，讓咱吃了一次奇怪。鈞兒，諒你私房錢未幾，這頓飯錢娘來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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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的舌頭？”朱翊鈞謹慎翼翼挑了一片“瓜子仁”放到麵前細看，詫道，“八哥的叫聲最好聽，這一盤小舌頭，滿是八哥的？”

朱翊鈞咂著舌頭說：“看似淨水，實在鮮美得很，大伴，這湯又有甚麼講究？”

“你是說，棋盤街上賣這物件兒？”朱翊鈞問話的口氣仍然峻厲。

小廝又將另一麵銅鏡拿過來，直接把陰麵揭示給朱翊鈞看。鏡麵正中是一個方形鼻鈕，上麵有“春月樓製”四個篆字。鼻鈕四周，刻了以下筆墨：

“啊，是他？”朱翊鈞笑道，“先朝的天子爺，就他敢變著法兒找樂子，這《醉鄉十宜》出自他的口，也就不奇特了。‘醉天子誰奈我何’，你們聽聽，就是醉了，也是君臨天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