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傷太爺承差闖大禍 討見識禦史得奇聞[第1頁/共14頁]
“曉得你還這麼凶?”
隻見一小我氣喘籲籲跨進門來,焦心腸問:“叨教李大人,金大人在不在貴府上?”
“哦,有這等事?”
“牽住牛鼻子。”
“去去去,甚麼金秋銀秋的,你這些畫餅子的話,老子的耳朵都聽起繭子了。”
“他抗稅!”段升橫了李狗兒一眼,臉上又暴露惡相。
“荊州稅關的白叟,冇有一個咱不熟諳的,隻要這位金大人咱冇見過。”
跪著的人一聽這話,從速取了頭上頂著的燈台站起來,從那婦人身後擠出一張臉來問:
金學曾說:“實不相瞞,是為稅關的事。”
“你是說……”
段升一說,差人頓時就去搬菜筐,李狗兒一聽到阿誰“稅”字本來就有氣,再遐想到哥哥李虎兒躺在床上等著銅板抓藥治病,更加氣上加氣,頓時撲了過來搡了那差人一把,吼道:“看你們誰敢搶,我跟他冒死!”差人見這小子真的黑煞星似的較努力兒來,仗著人多也不怕他,一差人道:“咱還怕治不了你這頭犟牛?”說著又去抓他。李狗兒被扯急了,便撂下擔子抽出扁擔,掃了罵他的阿誰差人一下,差人頓時倒地,半真半假地“哎喲哎喲”滿地亂滾。李狗兒這下闖了大禍,七八個差人一擁而上,把他撲翻在地,一頓拳打腳踢,然後拿一根鐵鏈子把他鎖了。看到火伴捱打,菜農們的氣憤這才發作出來,因而大家操起扁擔一擁而上,把一乾差人團團圍住。段升是老差頭,明天上街之前,便估摸著會有不測產生,叮嚀隨行差人帶了兵器和刑具,這會兒派上了用處。見他們個個凶神惡煞,手提砍刀,菜農們也不敢冒然上前,兩邊就如許對峙住了。正在這時候,張文明漫步到了這裡。
正在大張旗鼓推行財務鼎新的張居正,看到設在他故鄉的稅關得了個倒數第一,自發臉上無光,一怒之下,責成王國光把僅僅當了一年的荊州巡稅禦史撤掉,親身提名讓方纔結束了宛平籽粒田稽查差事的金學曾接任。金學曾到差之前,張居正專門在內閣訪問了他,戶部尚書王國光同時在坐。張居正對他講了一番鼓勵的話,最後叮嚀道:“荊州是本輔的故鄉,雖不及蘇杭鬆揚等處繁華,但亦是長江邊上的首要商埠,要不然國初朝廷設立稅關時也不會想到它。多少年來,荊州稅關所征銀兩,老是其中不溜秋,說不上好,但亦不算太壞。自前年稅關改製,這荊州竟急轉直下,不說和蘇杭鬆揚這幾個州比,竟是比德州大同還要差。彆處改製都績效斐然,為何單單就荊州大掉價?其中必有蹊蹺,不成不察。你的前任,現在已撤了,他到差時信誓旦旦,表示要先察而後行。這一年來,他察了甚麼,又是如何行的?前人雲‘察而以達理明義,則察為福矣;察而以飾非惑愚,則察為禍矣’。不幸的是,你這前任恰好就是飾非惑愚。他遇事不敢做主,整天這個衙門阿誰衙門穿進穿出會揖請教,到頭來一事無成。我如許說,不是要你到任後專和處所官作對,但統統官員都得各司其職。你的職責就是收稅,這差事不好做,因為好處乾係,處所官多有掣肘,你如果一味姑息,前怕狼後怕虎,到頭來恐怕還是一事無成。我給你一年時候,做好了,我在皇上麵前給你請功,做砸了就得撤職查辦,你可明白了?”張居正一席話恩威並施。金學曾銘記在心,當下就告彆出來去吏部取了關防,雇了一頭騾子,離了都城望荊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