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姨太太撒潑爭馬桶 老和尚正色釋簽文[第1頁/共10頁]
這是一支平簽,解簽也有四句話:急水狂浪,不成妄為,放心求佛,待時無憂。
“我家師父隻肯見李大人一人,請兩位施主留步。”小沙彌說罷,又是一禮。
“妄為金變沙,向佛沙變金。”
“參將劉大奎叩見總督大人。”
記得三年前李延初來乍到慶遠街,一日得暇便動了興頭來西竺寺玩耍,同業人奉告他西竺寺的簽靈,他也就隨喜抽了一支,抽的是第五十一簽,簽文是:
這幾天,駐紮在慶遠街上的兩廣總督行轅固然外頭仍然重兵扼守防備森嚴,裡頭卻亂成一鍋粥。廳房過道屋裡屋外東一箱籠西一挑子的儘是狼藉物件。李延做夢都冇有想到他會被奪職,一時候憤怒煩躁懊喪惶恐內心頭甚麼滋味都有,卻也無可何如,隻得叮嚀親兵侍衛從速辦理行裝清算金飾,一俟殷正茂前來接職就拍屁股走人。這李延本是那種“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騷”的混角兒,從廣州解纜到慶遠火線督陣作戰,竟然帶了兩個小妾,到桂林旅遊灕江時看中船老邁十五歲的幺姑,順手牽羊又納了一個。及至到了慶遠街,他感覺本地婦女把頭髮揪到一邊歪著盤一個大花鬏的髮型特彆都雅,又動用軍樂吹吹打打把一個演儺戲人家的女兒娶進中軍大帳。慶遠街本是廣西西部崇山峻嶺中一蕞爾之地,街頭撒泡尿流到街尾——再往前流就出城了。街上有頭有臉的人家不過是打製金飾的銀匠和刺刀見紅的屠戶之類,煙柳畫橋吟風弄月的樂事一概全無。李延光榮本身有先見之明,千裡迢迢自帶了“銷魂散”來,每日裡讓那四個婆娘陪著逗樂解悶,倒應了唐朝墨客高適的兩句詩:兵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李延方纔站穩,就朝兩個吵架的女人大聲嗬叱。這兩個女人,一個是從廣州帶來的二姨太,另一個是阿誰儺戲人家的女兒——四姨太。二姨太現在也才芳齡二十,高挑個兒鴨蛋臉,一雙滴溜滴溜的大眼睛,兩片微微上翹的薄嘴唇,給人印象是既嬌嗔,又凶暴。本來她最為得寵,隻因她嫌李延口臭,同房時總愛彆過臉去不肯讓李延親嘴,久而久之李延也就膩味起她來。這四姨泰初銅色的皮膚,身材飽滿,胸前兩隻鼓嘟嘟的大奶子,背麵一個磨盤樣健壯而又肥大的屁股,走起路來,前頭一突一突,背麵一翹一翹,到處披收回那種勾人的魅力。打個不得當的比方,二姨太如果是“海鮮”,這四姨太則是地隧道道的“山珍”了。李延入鄉順俗,竟感覺“山珍”更合口味。為此,兩個女人常常爭風妒忌,吵嘴一番還嫌不過癮,隔三岔五還免不了花拳繡腿較量一番。
百淨搖點頭,一口回絕:“李大人,你捐的銀子,西竺寺一分一厘都不能要。”
說畢,李延垂下一副苦瓜臉,兩手撫著腮幫,顯得煩躁不安。董師爺接著說道:“東翁這幾年花大把的銀子,把都城各要緊衙門辦理得路路通,照理不會落到這般結局的。事既至此,我看得分兩步棋走,第一是求安然,不要把這裡的事捅出去,按《大明律》,我們乾過的事如何定罪都不過分。但事在報酬,都城裡那些得過東翁好處的高官為了本身安然,也不會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隻要躲過這一劫,東翁的第二步棋就是活動起複,鄙人平常也讀點雜書,略通相術,東翁天庭飽滿,地角周遭,官運彷彿不會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