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候君亭(3)[第1頁/共5頁]
少女伸手接過杏花,微微側身將羞紅的臉藏在純白而輕巧的花瓣前麵,一雙靈動而清澈的水眸卻閃動著懵懂與獵奇,偷偷打量著少年的錯愕和失神。柔滑的唇瓣緩緩輕啟,唇角噙著一絲淺淺的笑,她答覆了少年:“柳鶯,垂柳的柳,黃鶯的鶯。”
夢醒了,火線的路還遠,讓我們都輕裝前行吧。
女鬼緩緩退後,邁著哀痛而果斷的步子走出房間,將男人的誓詞關在緊閉的門後。
場景緩慢地變幻,驛亭中的女子服飾不竭竄改,從輕浮的春衫到厚重的棉衣,映托著亭外的風景由春到冬不知過了幾個循環。她等的人一向卻再也冇有返來。
遠處模糊有亮光,她奔疇昔,腳步在雪地裡踩出一串清脆而寥寂的輕響。是一座低矮而粗陋的竹屋,窗前植著兩三棵紅梅,在紛繁揚揚的大雪裡開得如火如荼,濃豔而熱烈的紅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明麗。吱呀一聲,竹屋虛掩著的窗戶被推開,橙黃色的暖光便傾瀉了滿地。一張娟秀的臉龐探出窗戶,驚奇地望著沐浴在大雪中的紅梅,盈盈的眉眼裡儘是幸運和高興。“呀,梅花開了!”
小桃撇撇嘴,從座凳上跳下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俄然,她的目光被甚麼東西吸引,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從青石空中的裂縫裡找出一枚小巧的翡翠玉環。“哎呀,明天撞大運,我撿到寶貝了!”
羽士攜女鬼穿壁而入,來到靠牆的檀木雕花大床旁。床上鋪著一樣都麗的被褥,四周圍著紫色的短幔,細心一看才氣現微微起伏的床褥裡裹著一個病篤的白叟。看到白叟的臉時,女鬼感覺身材裡有甚麼東西破裂了。
“在想甚麼?”羽士早已辦理好行裝,恰好整以暇地坐在亭子的台階上看書。
“他不會返來了。”她望著女子削瘦的臉龐和黯然失容的眼睛,用刻毒淡然的語氣說道。
女子站起來,凝睇著亭外空蕩蕩的驛道,深陷的眼窩裡再次浮起了點點水光。漫天如桃花般殘暴盛放的朝霞中,她身著紅裙的纖瘦身影彷彿一片落空水分的落葉般枯萎。她久久保持著凝睇的姿式,直到落日西下,暮色垂垂將六合塗抹成一團渾沌不明的灰。然後她從懷中取出一匹白絹,踩著座凳的人靠把它係在亭頂的橫梁上,打了個結。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人群中一個青衣少年。和那些目光輕浮、尋覓豔遇的浪蕩公子分歧,他的目光專注而潔淨,充滿高興與畏敬地打量著四周的統統。一朵枝頭含苞欲放的蓓蕾,一片在風中微微顫抖的草葉,一個臉上糊著鼻涕的嬰孩的淺笑都能引發他極大的興趣,讓他慘白肥胖的臉上綻放如有所思的淺笑,彷彿這些平常事物中埋冇著六合間最深切最值得切磋的奧妙。他騎坐著的瘦骨嶙峋的棗紅馬有著和仆人一樣的天真神情,它拖著鬆垮垮的韁繩遲緩而閒散地邁著步子,偶爾停下來咀嚼柳枝上的嫩芽,或啃幾口路邊的青草,然後跟上踏青的步隊漫無目標地持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