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雪千樹[第1頁/共3頁]

因牆下未設曲廊，隻要以大石鋪就的門路，因而，行至此處之時，人群中便垂垂撐起了一柄柄的油布傘。如有人居高而望，必會感覺這景象就像是一群行走的蘑菇，於細雪中遲緩地挪動。

未幾時，東院裡的長輩們便皆到齊了。秦彥柔到底還小，扛不住困，一起走得頭點胸口，像小雞啄米，給幾位姊姊施禮的時候眼神都是虛的，秦素看得好笑。秦彥婉便叫使女抱著她，讓她再睡一會。

這群人出門後，還是默立於門邊，不一時，便見四名素衣健婦抬著一隻兜子行了出來，兜子上坐著一名老婦，容長臉，淡眉鳳眼，鼻梁挺直，模糊可見年青時的仙顏，倒是西院的老夫人――高老夫人。

這長久而沉寂的一刹，奧妙得如同道家一念。

燈籠裡射出微黃的光暈，大雪於六合間飛舞，世人的衣袂與髮絲攪著雪片，油傘上有輕微的聲響。

這所花圃占地不大，花木扶疏以外，另有大塊灰磚鋪就的寬道，可供馬車行進。寬道兩旁則是碎石小徑，彆離通往東、西兩院的大門。

隻是，這一念並非道境中的永久，而是兩房正妻無聲的較量。

在鐘氏的左邊跟著三位翩翩少年郎，俱是眉清目秀的長相，彆離是十五歲的二郎秦彥昭、十四歲的三郎秦彥柏與十一歲的四郎秦彥直。鐘氏的右邊則是兩位小娘子，彆離是三娘秦彥梨與四娘秦彥棠，也皆是一副娟秀的麵貌。

秦素見怪不怪地垂下了眼眸。

秦素舉眸看了看天。

“唔，娣婦也好早。”林氏淡淡地回了一句。

秦素隨世人步出正門，遠遠便見劈麵的那兩扇門從裡翻開，走出來幾個打傘的使女。透過漫天細雪看去，那使女的月白布衣、石青布裙，便有若雪中碧柳，衣帶頂風飄舞，說不出的都雅。

直到行至了德暉堂的院門前，兩隊人才垂垂合攏，人群中亦響起了低低的說話聲。

秦素早便盼著這一日了，第一時候便向秦彥昭問了好，又與另兩位堂兄見了禮。

這是秦府怪征象之一，每逢初1、十五定時上演。

兩隊人馬彆離立於各自門前，如同兩軍對峙普通，隔著中間一塊闊大的天井，遙遙相望。

阿承竟然還未病癒。

如同吳老夫人一樣，她也是行在了步隊的開端，與吳老夫人幾近同時步出了院門。

東院仆人皆著青衣，西院則是上白下黛，至於主院，因太夫人年紀大了，故一應仆人皆著沉香褐、墨灰或繭色衣衫。

阿承不在，那她又該如何體味二兄的近況？

天空像一麵倒扣的湖水，墨藍中泛出幽紫，細碎的雪片嵌於天涯，如灰色的絲絮，落入燈暈時又化作虎魄般晶瑩。

她一動，秦素他們便也跟著往前走。一麵走，秦素一麵便以眼角的餘光打量，卻見鐘氏亦是原地回身，與林氏走的是同一個方向，踏上了西門那一側的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