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紫微星落（上）[第1頁/共6頁]

最是無情帝王家。

李素思考半晌，低聲道：“若欲完整撤除門閥士族，三代內做不到，但臣願幫手太子殿下，儘力減弱門閥士族的權勢。”

李世民歎道：“臨死才復甦過來，何來‘聖明’可言？不過是又改正了一個弊端罷了，但願大唐今後的帝王比朕強一些，朕方可瞑目。”

李治含淚笑著點頭。

人生的最後一刻，他能經心信賴的人，隻要一個非親非故的常塗，果然隻要“不幸好笑可悲”能解釋他現在的表情了。

李素哽咽道：“陛下武功武功之盛，古往今來罕見，臣至今敬佩不已，能為陛下之臣，是臣的幸運，臣很光榮來到這個年代，將來青史必不汙陛下聖名之分毫，臣包管。”

眾臣就如許悄悄地看著他，看著他喘氣，看著他舉起顫巍巍的手，命令傳宴。

他的行動很慢，每走一步便停頓一下，彷彿在充蓄邁出下一步的體力，伴跟著不斷的輕咳，以及短促的喘氣。看得出他在儘力挺直腰桿，儘力保持帝王的嚴肅，但是畢竟油儘燈枯，此時的模樣看在眾臣眼裡，清楚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白叟，他邁出的每一步，都彷彿是人生的最後一步。

李世民緩緩道：“朕這些年有過很多親信之患，有的已經永久安定了，比如薛延陀，比如西域諸國，但有的親信之患仍在，內亂易平，內憂難除。朕縱為天下之主，欲除心患亦畏首畏尾，不敢輕動，朕原籌算這些年緩緩圖之，或許隻要十年，便可略見效果，無法天不假年……子正可知朕說的是何種心患嗎？”

看著李世民吃力邁步，仍倔強地不準任何人攙扶的模樣，眾臣心中一酸，皆落下淚來。

氣喘籲籲地垂下頭，李世民黯然神傷，中間卻俄然伸出一隻手，托住了他的肘部，李世民大怒，扭頭一看，卻見李素淺笑地看著他。

李世民倔強地緩行，一步一頓，回絕任何人的攙扶。

“朕……已無朝夕，這平生有很多事冇辦完，很多事冇辦好，直至現在，仍有抱憾……”李世民呢喃半晌，道：“該說的話，朕應當都說完了吧？”

李素將他俄然竄改的氣色看在眼裡，神情愈發哀慟。

李素抿了抿唇，朝李世民長長一禮，然後遲緩地往殿外退去。

李世民仍閉著眼，點頭道：“不安息了，朕本日感覺精力尚好，趁著復甦，該交代的事定要交代完……”

淩煙閣前。

李世民笑著點頭：“藥醫不死病，父皇已到壽限，藥石難醫了……”

常塗領旨。

“子恰是無雙國士，得國士之手相扶，朕之幸也，多謝子正了。”李世民神情寂然隧道。

常塗跪在李世民麵前泣不成聲。

他這平生隻是個影子，長年隨駕李世民身邊，他經曆的事件，曉得的奧妙或許比任何人都多，可他隻是影子。

李治忍不住大哭道：“父皇受上天庇護，必然長命百歲，求父皇聽太醫的話，好生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