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慶幸[第2頁/共3頁]
母親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去罷,明日再來。”
我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喊“阿孃”,她招手叫我疇昔,叫我在她身邊跪坐,一手握著我的手,帶著我去拿筆:“阿孃教你,這裡寫個‘可’,然後交中書擬詔,再去門下審覆,最後交尚書推行。”筆雖握在我手裡,字倒是由她寫的,隔著我的手,她寫出來的字還是筆鋒遒勁,較之父親的精美清雅更具威武,寫完對婉兒一揚眉,婉兒便謹慎收起卷軸,交在一旁的中官手裡,這中官一接了東西便退出去,我愣愣看著這宦官退出,轉頭去看母親,母親對婉兒道:“再擬一詔,命河東、山南、淮南道調糧以備。”轉頭問我:“可知為何是這三道?”
我見是太子的上書,怔了一怔,不由自主地便先看了一句,看他全文並未提到上陽宮,才略鬆了口氣,漸漸念下去,倒是奏請遣禦史去各地催糧存問,免得各地督辦倒黴。
天一日更熱似一日。三月中便有連續有奏報說恐怕本年有災,到四月公然河南道、河北道都報了大旱,我見旱情顯了,擔憂太子要趁機上書請停建上陽宮,找了各種藉口去尋母親,希冀著從她那邊密查一點半點的動靜,母親似是發覺了我的動機,這一日本身叫人傳我疇昔,笑著問我:“你知稼穡否?”
母親含混地笑了笑,半晌才向婉兒道:“既是兕子也感覺好,就準罷。”
婉兒便躬身從我手裡接過卷軸,放在案上攤開。
我老誠懇實隧道:“跟阿孃祭奠時見過紡績,不知稼穡。”
我到此時才略略品出一點味道來,頓生感慨。我們高居廟堂,遇事時想起甚麼是甚麼,到了官方,卻又是大不一樣。如這禦史巡撫存問之事,看似利民,實際朝中禦史巡外,處所如何能夠不加歡迎?歡迎且不說,禦史查訪,調檔、造冊、勘問,哪一樣不要抽調劑所民力?農夫本是繁忙之時,又遭如許滋擾,到了春季,隻怕收成更是艱钜。我信賴以太子之為人,必然是因體恤才上此書,卻不料不悉下情,反倒美意辦了好事,而母親本可提早禁止,卻偏要等令出中書,尚書將人都已選好以後再等由禦史上書采納,這倒是活生生的在打太子的臉。特彆現在這年事,功德滿是天子做的,好事則滿是臣下的任務,會出如許的詔令,絕非天皇、天後不諳下情,必然是太子不懂事,陛下們看在兒子的麵上采取了,等聽了進諫又立即改過,真恰是聖君仁主。天然,太子也不是全然昏聵,隻是不知聽了哪小我的鼓動上了這道書——畢竟還是太年青。
我隻得退了出去,次日才入偏殿,便傳聞有禦史上書,說現在恰是麥秀蠶老,農戶將有收成的時候,若敕使撫巡,不免滋擾百姓,反而遲誤了稼穡之事,不若比及春季農忙結束,再來一總批駁,父親、母親嘉納其言,將派使出巡之事臨時擱置,母親又命令宮中自皇後以下,至太子妃、我和後宮諸妃嬪、秀士、女史、六尚、二十四司執事,供奉具都減半,無品級的宮人、內侍則各賜絹一匹,及家人有冊者亦賜米以助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