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心魔（九）[第1頁/共3頁]

婉兒的手抖得更短長了，一不留意，巾帕落了下去，掉在水中，正正地漂在武後身前。武後眯了眼，半回了頭看她：“婉卿有苦衷？”

武後還是穿著整齊地坐在案前，提著筆，作謄寫的模樣，但是距婉兒睡時已疇昔了兩刻時，走前武後便已抄了十行字，到現在她醒了，返來一看，經籍還是隻得十行。

但是婉兒因存著苦衷，動靜間留意其彆人的舉止，垂垂髮明瞭很多留意到、卻未曾深想的事蹟：比方武後身邊的內侍高延福，與殿中省的某位執事走得極近，疇前隻當是同親同村又談得來的原因，現在看來，交誼卻遠超同親；阿青娘子一貫慎獨，與誰都不大來往，她部下人亦是循規蹈矩，恰好卻稱宮門監的周文遠為“周郎”；先帝大行，楊子高被遣去道觀，掌固盧氏親身送行，臨彆時嚎啕大哭、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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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從未見過本身的祖父和父親。但是自母親和彆人的描畫來看，這兩位該當都是清矍超脫之人。在她其他統統的夢中，祖父和父親亦都是如許的描述。可這一次，兩人卻都是臉孔猙獰，疾行而至，厲聲高喝，其情其狀，彷彿天國惡鬼。婉兒為他們所驚，一下便從幻境中驚醒，醒時髦驚魂不決，麵色錯愕，心如鼎沸，掀被坐起，將門口幾個宮人都嚇得來問：“秀士如何了？”

小宮人答說：“還差一刻到醜正。”

四下燭光如晝，照得浴桶中水光粼粼，連武後的肩和乳都像是閃著光似的，叫人看了一眼，便難以再看到彆處。

武後閉了眼：“不安息，又如何呢？”

這很多迷惑都在婉兒心上紮了根，攪得她心機蠢動，日夜不寧。故意要多方求解，一則害怕宮規森嚴、不敢妄言，二則幼受家教、恥於言及，是以竟隻能將迷惑埋在心中，累用芥蒂，展轉反側，那夢中的景象，也更加地光怪陸離，自男女間無聲靜止的畫麵，垂垂地變作希奇古怪的姿式行動，再以後那些男人又垂垂地變得不是男人，先是俄然少了□□，繼而麵龐都變得陰柔，仿若內侍，再以後連身形也垂垂地嬌柔細窄，甚而生出了**。

武後訝然轉頭，微微蹙眉道：“這就返來了？”瞥見她手裡的衣裳，感喟了一聲，自案前站起，伸開手：“換衣罷。”

婉兒看不見她的臉，卻曉得現在她的麵上必然也如這聲音一樣平平。婉兒垂了眼，將巾帕按在武後的肩上，自後向前悄悄擦去：“若陛下不是如許的鐵石心腸，晉陽王早就冇有本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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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又從惡夢中驚醒。自武後開導公仆人事、順帶著賜了她一卷畫軸以來，如許的惡夢已持續數月了。